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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你是不会答应的,你千方百计的瞒着我,把自己装成了梅大,连说话儿的声儿都变了,怎会把德福弄到齐州来,不是见我实在想见师傅,成亲的时候,师傅师兄怕也来不了齐州。”
安嘉慕咳嗽了一声:“那个,吃菜,吃菜……”
夹了几筷子菜堆到晓青的碗里,企图蒙混过关,晓青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放下筷子看了他一会儿:“你这一提冀州,我倒是想起件事儿来,师兄说我走了之后,你纳了妾,是个南边儿唱戏的,听说极喜欢,为了她遣散了府里的女人,住到了青竹巷里,过恩爱的小日子去了,是我师兄记差了,还是你又骗了我什么?”
安嘉慕知道这件事躲不过,早早晚晚都得解释清楚,晓青能原谅他隐瞒身份,却绝不会原谅他找女人,这是她的底线,索性放下筷子,把她揽在怀里:“那时我已经到齐州扮成了梅大,之所以扮成梅大,一开始就是想接近你,想弄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死活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三妻四妾是错的,毕竟男人大都妻妾成群,不是我夸自己,比起别人,我还算洁身自好的呢。”
见晓青撇着小嘴,安嘉慕忙道:“当然,那是过去,所以,一开始你那么说的时候,我无法接受,后来发现你是说真的,再然后,咱们越来越好,我便也觉得你说的是,两心如一,才是真正的喜欢,也不进旁人。”
晓青有些出神,这些虽是自己经历过得,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不一样,自己其实也相当自私,就如他说的,这里的男人莫不如此,三妻四妾已经成了这里普遍的规则,哪怕连上官瑶这种刁蛮的千金大小姐,当初在冀州别院的时候,对安嘉慕的侍妾也能容忍默认,可见骨子里是认可这种婚姻模式的。
自己用现代的婚姻观去衡量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简直是异想天开,她一直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却从没有设身处地的替安嘉慕着想过男大当婚[重生]。
而且,在感情上被动消极,如果安嘉慕并没有想通,而是一气之下放弃了自己,没有追到齐州,他们此生就真的错过了,不过,如果他不去齐州,两人没有经历那场大火,自己也不会真的嫁给他,他也不会认同自己的观念。
有时晓青想想,或许安嘉慕到现在也没真正认可自己的婚姻观,却因不想失去自己,而选择妥协。
这么想是有些现实,但婚姻本来就是现实,如果两人都坚决的认为自己是对的,也不可能成为夫妻。且婚姻是需要经营,能把这份不想失去贯穿始终,自己的婚姻就是幸福而成功的。
想到此不禁抿嘴无声的笑了笑:“你若想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是没用的。”
安嘉慕:“放心,冲着夫人的小心眼,为夫也得解释清楚才行,你这丫头可不好糊弄,你想想,当日若不是知道我在冀州纳了个侍妾,你会放下戒心吗,会不疑心忽然出现的梅大吗,你敢说,你当初没怀疑过?”
晓青愣了楞,他说的是,梅大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自己的确对他有些怀疑,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他:“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知道我对你起了疑心,所以,才让梅先生话里话外的点出你要纳妾给先生送喜帖的事儿对不对,你还真是有本事,连梅先生都能支使着跟你一起做戏。”
安嘉慕苦笑了一声:“你哪知道我是怎么求梅先生的,加上前些年,梅先生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才勉强答应,后来是瞧见了我对你的真心,怕我们错过,才帮我隐瞒。”
“那青竹巷的又是谁?”
安嘉慕摇摇头:“哪来的什么宠妾,何曾有人见过,不过是我使的个障眼法罢了,更何况,明知你喜欢青竹巷的院子,我又怎会让别的女人住进去。”低头要亲她,却被晓青躲开了:“快吃饭,一会儿该凉了,这可是我徒弟做的,不能浪费。”
安嘉慕知道她这般说,自己就算过关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真怕这丫头又跟自己倒过去的旧账,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自己在她心里可谓是劣迹斑斑,能不计较自己有过那么多女人,便是佛祖保佑了,回头让管家去崇元寺多添些香火。
两口子吃了饭,还没等消食呢,岳锦堂就来了,不是跟平常一样串门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叫开大门,让管家通报说有圣旨到。
管家吓的脸都白了,忙进来报信儿,晓青不免有些慌,看向安嘉慕:“圣旨怎会下到翠园?”
安嘉慕叫仆妇进去拿衣裳,两人一边儿换一边道:“估计皇上听见了你的名声,想招你入京。”
“招我入京?难道是想让我也进御膳房?”
安嘉慕摇摇头:“你如今已嫁我为妻,进御膳房倒不可能,我猜,皇上有意让你跟韩子章比试厨艺,先出去接了圣旨再说,不用怕,万事都有我呢。”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瞬间便让晓青稳住心神,是啊,自己怕什么,自己不过一个厨子,既没作犯科,也没杀人放火,难道无缘无故的,皇上还能要自己的命不成.
两口子出去跪下,燃香接旨,岳锦堂异常严肃的宣读了一遍,大意就是太后寿辰将至,为彰显皇上的孝心,遍请天下名厨入京,为太后娘娘烹制佳肴,顺道办一场厨艺大比,听说晓青厨艺精湛,故此特意下旨邀晓青进京。
虽是圣旨,措辞倒也客气,接了旨撤了香案,岳锦堂笑眯眯的道:“恭喜安大厨了。”
晓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既说相邀,晓青能否不去?”
岳锦堂愕然:“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圣旨,再说,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跟韩子章的这一战避无可避,早些把那家伙收拾了,你们厨行也能早一天太平,省的让这一条臭鱼搅的满锅腥,还是说,你怕输给韩子章,若担心这个,大可不必,韩子章虽厨艺不差,可你更强,本王对你有信心,而且,这件事急,咱们明儿就得动身总裁老公有点贼。”
说着不禁叹了口气:“不说你们,本王也不想走啊,如今雅舍的买卖正好,我都恨不能就在这苏州城落户了,哪舍得回京啊,可圣旨下了,就不是想不想的事儿了,是必须走,明儿就得上船。”
因事情太急,两口子便也没时间恩爱了,各准备各的,晓青在家收拾行李,安嘉慕跟岳锦堂去料理雅舍的事儿。
岳锦堂一走,雅舍就没人盯着了,怎么也得调个妥帖的人过来,这个人选倒让安嘉慕颇有些为难,雅舍跟别的买卖不同,来的客人都是江南顶尖的权贵,这些人可不好伺候,加上雅舍里还掺杂着别的买卖,这就需要一个能力卓绝,且八面玲珑的管事才行,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挑,只得先让翠园的管家过去支应一阵,回头再找合适的。
回来跟晓青一提,晓青倒是想起个人来,便跟安嘉慕提了一句,安嘉慕点点头:“安志的确合适,不过,没想到你会提起他,还当你不喜他呢。”
晓青知道他说的是他当初串通安志骗自己的事儿,不禁白了他一眼:“一码归一码,再说,你是安府的大老爷,他的衣食父母,你让他骗我,他哪敢逆着你,且,他的确颇有能力,在冀州有些可惜了。”
安嘉慕也觉得安志最为合适,便叫人送信去冀州,调安志速来苏州。
行李已收拾妥当,打包搬到了船上,晓青特意去辞了明月先生,先生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遗憾以后再想吃晓青做的菜,就难了,晓青不禁好笑,这大燕朝的吃货还真是无处不在。
转天一大早,两口子轻车简从出了苏州城,到渡口上船。
这一到渡口,晓青就不禁愣了,他们出来的早,如今天色还未大亮呢,之所以这么早走,就是不想惊动厨行里的人。
晓青在苏州的这些日子,一直深居简出,却因为晓青的不藏私,只要知道的菜,或者想出来的新菜,都会记下来,传出去,让整个江南的厨行一扫之前被北派厨子挤兑的颓势,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
更何况,她力挫王品荣,等于为江南除了一害,厨行里也因王品荣成了死囚,南北厨子不再互相挤兑,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厨行也安生了许多。
便之前觉得晓青就是嘴上说说,绝不会把绝活外传的,那些人,如今也闭上了嘴,这些事对于晓青来说没什么,但在这些厨子眼里却不一样。
圣旨前脚到了翠园,后脚厨行里就传了个遍,不用刻意组织,也不用谁挑头,今儿一早就不约而同到了渡口,薄暮蒙蒙间,乌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比当初晓青来苏州的时候壮观许多,一张张脸虽截然不同,脸上的真诚不舍却毫无二致,让晓青莫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