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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了嫌隙
邵霆玉沿着庭院里的石子路,有一搭没一搭百无聊奈朝洋楼走去。
忽听得院子西侧花坛边轻轻袅袅的,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那银铃般的声音是霆珍没错了。
“好姐姐,你今天可去圣约翰学院了?什么时候同我一起去上学?”
“要等考试结果出来,给我分了年级,咱们就可以一同去了,得一两日呢。”
“还要这么久?”霆珍瞪着圆圆的眼睛,不满地扯着一边的金腰带花枝。
金蔓看着她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不禁笑出声来,伸出手棒着她的小脸说:
“只一两日你就等不及啦,今日背书怎么样了?先生有没有罚你?”
“唉呀!谁叫你提这个,不理你了!”说完鼓着一张小脸生气地背过身去。
金蔓心中觉得好笑,又不忍看她这般气呼呼的样子,忙走过去耐心地赔小心:
“好珍珍,我不提了,以后姐姐帮你一起温书,保管你不用再罚抄了,好不好?”
霆珍转过身来,冲金蔓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小鼻子一翘,鼻头皱起来缩成了一坨,双手一把抱住金蔓的腰:“你说的啊,可不许耍赖。”
“住后,你、我还有哥哥可以一同坐汽车上学,哥哥在讲武堂,那是男孩子念的军校,穿军装操练,很神气的呢!”
金蔓又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少年。
何等的清爽俊朗、意气风发,可以后若真要上了战场,如果像父亲一样……
金蔓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不由自言自语叹道:
“现在装上军装是神气,以后不见得是好事。”
“哦?是吗?何以见得。”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清冷。
金蔓转头一看,正是邵霆玉从石子路朝她们站立的花坛边走过来。
那炯炯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英挺的眉宇间透出一丝凌厉的锐色。
金蔓未曾想自己的自言自语被人听去,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只觉得自己背后议论他人,还被这人当场抓个现形,尴尬不已。
只得解释道:“伯宽哥哥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我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邵姨母告诉她霆玉表字伯宽,可像霆珍一样唤大哥。
因着这少年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显露的凌厉疏离之气,直呼“大哥”金蔓实在是没有底气,只得唤了声“伯宽哥哥”。
谁知邵霆玉并不买账,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伯宽哥哥也是你叫的?”
金蔓愣住了,只紧紧抱住霆珍,实在不解邵霆玉的敌意从何而来,自己昨天过来以后还未曾同他说过一句话的。
连霆珍都察觉到哥哥的不善语气,不满地冲哥哥喊:“大哥,你何故对姐姐这样凶,姐姐这样好看,待我也好,我喜欢她,不许你凶她!”
邵霆玉对其他人向来不屑,对这个幼妹却惟独疼爱,见那小嘴已经嘟得老高,再说下去便要哭出来的样子,自觉讨了个没趣。狠狠地瞪了金蔓一眼,转身朝洋房走去,不再搭话。
金蔓松了口气,蹲下来,看着霆珍又被气得鼓鼓的小脸,心下怜意顿起,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安慰道:“好珍珍,你能护着姐姐,我真高兴,姐姐也喜欢你。”
霆珍这才笑起来,转念还不解气,又恨恨地说:“我定要告诉母亲,让母亲狠狠罚他。”
金蔓忙劝道:
“可别告诉母亲,好妹妹。母亲知道了要生气的,要真罚了他,你哥哥便也恼了。事情因为我起,如果大家都生气了,我可要哭鼻子了。”
“你真的不生气吗?”
“是我背后先说他,他才恼了,是我的不是。我不生气。”
金蔓蹲着身子,看到那黄昏的弯月就斜斜地挂在霆珍的头顶,周边笼罩着一层朦朦的光晕,小姑娘好似戴着一顶小小的皇冠,显得精致无比,看得金蔓心中的郁闷须臾间尽数散去。
两个女孩嘀嘀咕咕又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直到张婶出来喊她们开饭。邵姨母已经回来,邵司令仍在沙城营区中处理军务,邵老祖母身子骨一向欠佳,一般是让佣人端了饭菜在房内吃。
所以饭桌上只有她们四人,霆珍自是未曾向母亲告哥哥的状,邵姨母嬉笑怒骂地讲今天出门的见闻,邵霆玉默不作声地吃饭,金蔓吃得小心翼翼,只有霆珍饶有兴致地听母亲讲白日趣闻,饭桌上倒是显得一派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