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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
董太后以擅权挠政为名,将内阁首辅宋明帧打入大牢。
同时,她让刘俾草拟文书废除内阁,将权力分给六部并直隶于皇帝,欲将国柄集于一身。
内阁废除,阁臣即会下岗,一时间怨声再造。
朝堂之上,文官代表为谋划自保之法议论纷纷,恳请刘俾收回成命。
刘俾则假作牙疼,在朝堂上大哭不止,迟迟不肯在文书上披红,废除内阁之事就此再议。
不过,刘俾拗不过董太后,最终还是先将宋明帧押入了敦京大牢,等候问审。
得知此事的时候,兰姻正在屋里被几名尚衣监的宫人们围着尺量身段。
“长公主身段真好,这华服做出来定能衬得您超群绝代。”
老练的太监们交口称赞,兰姻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忙碌,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云谣看出了兰姻心情不好,忙拿着几块缎料凑到她跟前,问道:“长公主,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您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兰姻目不斜视地看了一眼,面上却敷衍地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云谣看向兰姻所指的地方,是一块暗金色云纹的玄色缎料。
还没等她开口应声,旁边的老太监就抢话道:“这料子是谁拿来的?怎么能把这块缎料拿来给长公主!”
老太监声音尖锐而略带紧张,引起了兰姻的注意,“这块缎料怎么了?”
老太监支支吾吾,急忙解释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块玄色缎料乃是宫中禁品,当年太后娘娘曾逢长皇子大丧时着此色之物,不慎为先帝所见深感不祥,此后便立令禁止宫内使用......”
兰姻听罢微微皱眉,“竟有此事?那你们怎会拿这么敏感的料子来?”
老太监仓皇下跪,称道:“想必是哪个新来的小太监不懂规矩,犯了混事,还请长公主恕罪。”
老太监一跪,旁边的小太监们也不敢不跪,一瞬间屋子里就跪了一地的人。
兰姻眼见如此,也没了试衣的心情,挥手道:“下去吧,这种错误日后不得再犯。”
老太监随即磕头谢恩,带着众人匆匆退了下去。
待屋里的人走空了之后,兰姻踱步几下,坐回了软榻上,朝着云谣问道:“云谣,你在宫中当差多久了?”
云谣被兰姻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发懵,思索片刻,如实答道:“回长公主的话,已经有五年了。”
“那你可曾听说过长皇子是如何死的?”兰姻说完,紧盯着云谣的反应。
只见云谣面露难色,声音微颤:“宫中之人对此议论甚多,口耳相传的无非是些捕风捉影之言,确切原因至今仍是谜团......”
这话说得含糊,说了又等于没说。
“你给我仔细讲讲,你知道的事情。”
云谣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兰姻的眼神,似乎是在试探着她的态度,小声说道:“当年宫内传出来,长皇子的死因是病逝......不过也有宫女太监间听到的小道消息说......长皇子并非得了寻常疾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兰姻轻轻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追道:“哦?是何人下的毒?”
说话间,云瑶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惶然,“这人......这人的名讳并不适合提及在嘴边。”
兰姻脸上平静无波,大抵已经猜到是谁了。
毕竟在这宫里只有三个人的名讳不可直言,其一是刘俾,不过长皇子死的时候,刘俾还没出生,自然不可能是他;其二是董太后,但是皇长子乃董太后的亲生子,自然不可能会有母亲毒杀自己的孩子......
那么下毒之人,只剩最后一个人选——先帝。
兰姻联想到之前听闻先帝在世时忌惮董太后母家势力,宠妃灭后,迟迟不立太子,与董太后感情不合,怕是也有这层原因。
皇长子死后,先帝就再难孕育子嗣......太子之位空悬多年,直至董太后怀了第二胎,这一胎出生的长公主又被星相师以七杀为名,冠上了不详之兆。
究其根本,细思极恐。
兰姻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天色,起身说道:“快要天黑了,是时候去慈安宫请安了。”
云谣垂眉帘目地应了一声,忙提起一柄宫灯,追随兰姻走了出去。
夜幕初降,天空中闪烁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慈安宫在夜色的映衬下愈发肃穆。
在得到元祥的通传之后,兰姻随着几名女使步入了殿内。
虽说是家宴,但是前来入宴的只有兰姻和刘俾。
董太后不喜在后宫走动,先帝死后更是免了其他嫔妃和庶出公主们的晨昏定省,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此时殿内尚未开宴,刘俾正趴在食桌旁边的交椅上,满面愁容地拆解着手里的孔明锁。
看见兰姻来了之后,刘俾忙从椅子上蹬了下来,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唤道:“皇姐姐,你怎么才来?”
兰姻未见今日的刘俾有什么不同,便也装作没事人,说道:“方才我让小厨房做了份点心,想带过来给母后尝尝,为了等点心出笼,所以才来晚了些。”
话罢,兰姻给云瑶使了一个眼色,云瑶会意,便提着食盒走上前来。
兰姻看着坐在上首的董太后,凑近几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臣女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董太后拂了拂手,严峻着一张脸,说道:“来晚了就不必行礼了,快来坐下吧。”
“是。”兰姻接过云瑶手中的食盒,缓缓走到董太后身边坐下,又将食盒置于桌面上。
董太后有自己用膳的习惯,食前净面、沐手,食时少言或不语,食后饮茶漱口。
饮食大多以清淡为主,且不食猪肉,只因早年董太后听星相师所言:“猪乃浊气之畜生”,故而她深信食用猪肉会扰乱体内的清气,不宜运道。
诸多规矩,不仅是多年的习惯,也成了多年的枷锁。
今夜当值的女使为董太后沐手之后,便开始布菜,主食以瑶柱花胶粥为主,配菜有光明虾炙、八宝玲珑鸭、乳酿鱼,并以单笼金乳酥作开胃……
闻着满桌佳肴的味道,兰姻的心思更沉寂了几分。
她窥见董太后食菜的动作,原本打算夹小菜的手转个弯儿,去把放在一旁的食盒打了开来,选了一块玉露团,轻轻落在董太后面前的金边盘碟中:“母后,这是臣女命宫里下人做的糕点,您尝尝?”
“是吗?”董太后迎着兰姻的视线说道:“哀家老了,吃不了太甜的,你们吃吧。”
话罢,董太后抬了抬手,命女使将盘碟递到了兰姻的手边。
见董太后视线尚未离开自己,兰姻便拿起筷子,将盘碟里的玉露团送到了自己嘴里。
食了一小口,兰姻就搁下了筷子,余光之下,只见刘俾的眼神也若有似无地锁着她。
兰姻笑了笑,再看向刘俾说道:“确实是有些甜了,陛下喜食甜,要不要也尝尝?”
刘俾对上了兰姻的目光,满腹狐疑。
先前,刘俾给了兰姻一副鸠毒,此毒无色无味,貌似糖粉,却药性猛烈,使用半盏茶后就会腹痛剧烈,中毒身亡。
他原本是想让兰姻在餐后将此毒洒入董太后漱口的茶水中,却不想她在宴上突然带来了一盒糕点。
而这甜品糕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刘俾眉头微蹙,眼神在食盒的糕点上徘徊,心中暗自思忖:兰姻此举,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处,刘俾捂着半边面颊,推让道:“皇姐姐,我这几日牙疼得厉害,这玉露团就不尝了......”
话没说完,只听“啪!”得一声,筷子磕在案桌上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董太后若有深意的语调便响彻四周,“这话倒是新鲜,往日陛下想吃桂花糕,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到了哀家这里,连一块玉露团都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