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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青荷一时不出声,谢宁明白她有顾虑:“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荷笑容有些勉强:“奴婢是怕惊着主子。”
“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事儿能惊着我?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究竟我是不是着了旁人的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青荷压低声音,往前欠了欠身小声说:“是手炉。”
看到谢宁也露出惊讶的神情,青荷轻声解释:“奴婢听见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李署令他们说您是福气大,这手炉送来那么长时间了,您一直也没有用。昨晚是觉得宫宴这么大场面,拿着旧手炉怕别人会说什么闲话,这才取出来用的。李署令说您没吸进多少烟气,没有大碍的,只是身体突然被这烟气所侵,休养个两三天才能恢复。”
听说这手炉要是多用个几回,主子不但保不住孩子,只怕自己的性命也要葬送。
按李署令的话说,这药性并不霸道,按说不会头一次闻就像主子一样反应这么大。可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体质都不会一样,主子应该就是那种对这个特别敏感的体质吧。再加上昨晚上宫宴上人声嘈杂气味混浊,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让主子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谢宁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把药下在手炉里头,确实十分意外,想一想也很后怕。
但是想的更多的是,手炉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应该是在送到萦香阁之前的事。
这药下的巧妙,必定得花很多功夫,绝非易如反掌就能办到的。萦香阁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把药下到手炉里头想必十分困难。
当时一共送来了四只,她留下了两只,另外两只又让拿回去了。那只南瓜手炉会不会也有问题?
天已经亮了,太阳升了起来。阳光照在窗棂上,窗上带着一点淡淡的潮湿的印痕,薄而剔透的拼嵌的明瓦窗被阳光映的灿然发亮。
谢宁却觉得这天还没有亮起来。身边团团迷雾步步杀机,犹如置身漫漫长夜。
她从没有害人之心,可是在宫里,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可以的。她得宠,晋封,有子,这都扎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路。
青荷一看主子这模样就猜她是吓着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才好。谁身上出这样的事儿能不怕?主子这等于是鬼门关门打了个转,不怕才怪。
青荷起身离了凳子,扑通一声就在床前跪下了,左右开弓抽起自己的耳光。谢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说:“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青荷手快,她喊着住手,青荷已经打了有七八下了,结结实实的一点儿没有掺假。青荷重重的叩了几个头:“都是奴婢粗疏大意,叫人钻了空子,险些害了主子和小主子的性命,奴婢死罪。”
“唉,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这种使坏的法子真是闻所未闻,防不胜防,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能做得出来的。”
青荷从昨夜到现在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只不知道是谁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和这样的算计。”
是啊,谁能有这样的心肠和这样的算计?
听青荷描述的这种毒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即使知道,因为配料稀罕,纵有方子也配不出来。而配出来了,把这个涂到手炉里头,又能让手炉正正巧巧送到萦香阁来,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