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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署令接过碗来先喝了口热汤。说实在话这一天从天不亮就赶路,一天都在路上,到这会儿才算真真正正吃着一口饭食了。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胡荣,笑着招呼:“胡公公也没吃吧? 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坐下一块儿用吧。”
胡荣赶紧摆手:“不不不,小的早就吃过啦。我再去膳房看一看,还有给方尚宫熬的粥呢。”
李署令喝了一碗汤,饭倒是只吃了几口,让人把膳桌收拾了,屋里头方尚宫也醒过来了。
她出了不少汗,衣裳都汗湿了,青梅服侍她换了一身儿干爽的里衣,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衣裳出来。
青梅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了,浆洗衣裳褥单这种活计本不是她干的,原来金风园清璧堂多的是人想巴结上她。方尚宫一来就病倒,这些人没有一个腹诽抱怨的。不怕没事做,就怕没机会露脸呢。青梅这边抱着衣裳出来,那边就有两个人上前去接过活计,还连声保证明儿一早这些衣裳准保洗好熨干了,绝不会耽误事儿。
青梅落落大方的道了声谢,她知道这些人想的都是什么,在宫里的时候这样的巴结讨好她也遇着许多,不过是为了求她提携一二。
胡荣又提了一个食盒过来,青梅正洗完手在擦拭,转头问他:“这是什么?”
“让膳房给方尚宫熬了点粥,米都熬化了,喝起来准保又香又稠。”胡荣问她:“你怎么没在屋里?”
“刚拿了换下的衣裳出来叫人去洗了。”青梅说着要接过食盒:“那我就提进去,方尚宫这一天也没吃什么。”
胡荣提着食盒的手倒是向后缩了一缩:“你的意思是,这会儿屋里就方尚宫和李署令?”
青梅点头:“是啊。”
明摆着的事还用问吗?
胡荣想了想:“过一盏茶时分再进去吧。”
说实在他还想着能不能扒个窗缝听个壁角。胡荣总觉得李署令二话不说就随他来清璧堂,不光光是卖主子的面子,他是听说病的人是方尚宫才来的。
这两人八成是旧识。
但既然是旧识,为什么之前李署令在永安宫进进出出的时候也不见和方尚宫多说几句话?
这么看又不像是有旧交。
难不成这两位曾是旧情人?
胡荣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是说那两人不相配,认真想想站一起还是十分相配的。方尚宫现在看着也不难看,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美人。李署令呢,现在看来依旧清矍儒雅,风度翩翩,一点儿也不像是位太医,说是大学士也有人信。
胡荣想偷听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方尚宫可比他精明老练,别偷听不成反惹祸。在这宫里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他只要能笃定这二人对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坏心就行了,至于他们过去是有恩、有仇还是有旧情,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青梅看看胡荣,又转头看看窗子。自然了,她从这儿什么也看不清楚。
胡荣就知道她不明白。虽然年纪差不多,可青梅跟青荷比,简直像个小孩子似的。
看着青荷胡荣觉得自己就像看见了三十年前的方尚宫。他当然敬佩青荷和方尚宫这样的人,可是他不愿意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跟青梅在一块儿就不一样了,青梅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特别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