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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别对主子这么评头论足的。”青荷还是照例训她一句,不过口气并不重。只有她们两个在,青梅说的话也不太过分。
洗完收拾停当,擦净了手之后,青梅拿出一盒儿擦手油来。这擦手油盛在一个细瓷小罐儿里,擦上之后又香又滑,手皮不会皴。
“青荷姐姐,你也用,多挑点嘛。”
青荷抿嘴笑,用指尖挑了一块:“这够了。这个好像不是主子上回赏的啊?哪里来的?”
青梅说:“胡荣送我的。”
“好好儿的干嘛送你东西?”
“他托我做了袜子和鞋垫啊。”青梅说:“他说我跟方尚宫这一年肯定没少练针线活儿。冬天鞋垫袜子一潮了脚就冷,多做两双好替换。青荷姐我跟你说啊,胡荣说那些粗使太监们可不讲究了,平时回了下处,就把潮乎乎的鞋袜脱下来在火盆儿边上烘干,也不洗一洗,门窗关的又紧,屋里那脚臭味儿简直熏得人透不过气来,一进屋能被那味儿呛一个跟头。”
看她还迷迷糊糊的,青荷有点头疼了。
青梅完全没开窍呢,胡荣年纪也不算小了,他这么和青梅来往,青梅都没往别处去想。
这做袜子做鞋垫,可不是普通交情的人会做的事啊。在宫外头,不是一家人,要是女方给男方做这种东西,那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胡荣这小子心眼儿忒多,青梅又不懂事,他说让她给帮忙,她就只当是帮忙。
青荷可不想青梅就这么被胡荣一点儿一点儿的给哄过去了。宫里头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青荷也听说过好几例。那都是出宫无望的女子,才和太监们搅在一起,干的不过是些假凤虚凰的勾当。
胡荣这人太滑头,再说他又是个太监。青梅是有机会出宫的,到时候在宫外不管说一门什么样的亲事,那也比在宫里耗一辈子好,更比和太监在一起要好吧?
可要怎么跟这个傻丫头讲呢?跟她讲胡荣打她的主意?胡荣又没挑明了说,保不齐她说了青梅也不信。
青荷决定这事儿还是跟方尚宫商量一下。
退一步说,即使青梅以后也不打算出宫,真就和胡荣要好了,这事儿也绝不能张扬,宫中可是严禁宫女与太监之间有染的,这事儿落到别人手里就是个把柄。
要是换个地方,不在宫里。胡荣也不是太监,青荷想,她会干涉青梅和他的事情吗?
不会的。
可谁让他们命都苦呢?宫女、太监,都是伺候的人,命比草芥还微贱。宫女在这宫里一年年消磨了青春,太监呢?这辈子都是残缺之身,比宫女还要悲惨。
想到这个让青荷的心里也难受起来。
因为这天气突然变冷,天上飘起了零碎的雪花,大皇子邀乔书英和程荣锦两位伴读来永安宫吃茶吃点心,又同柳尚宫说,替他们俩找两件下雪天穿的斗篷来先用着。柳尚宫赶紧开了柜子,取了两件大皇子没有用过的新斗篷出来。
大皇子的身量比这两位伴读都要矮,他披上了到脚面的斗篷,披在那二位身上就短了一截儿。
一看到这情形,大皇子有些愣神儿,然后又有些好笑。
乔书英摸了摸斗篷的面子,笑着说:“多谢殿下了。这样的斗篷我也有一件,只是平时舍不得穿,怕进进出出勾坏磨坏了。还要多谢殿下体恤了,明儿我就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