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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们缩着头沿着墙根快步往前走。就算领子扎紧了,也总感觉到冷风从领口袖口的缝隙间呼呼的往衣裳里灌,吹得人连骨头似乎都要冻僵了。
到了掌灯时分,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二皇子看见下雪新鲜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要往外头跑。虽然他的锦袄和小靴子都是能挡水的,但是在庭院里尖叫、奔跑也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把他抱回屋里头,他的里衣已经都让汗浸湿了。
谢宁让人生了炭炉进来,给二皇子换衣裳擦汗。
扒衣服的过程很顺利,二皇子还十分配合。等到一脱光光,他就开始满屋撒欢了,从床上跳到了地下,又绕着桌案兜圈。青荷追的气喘吁吁也没抓住他,还是谢宁最后板起脸来,二皇子站在屏风后探出头看她,大概是感觉到再不听话后果很严重,这才慢腾腾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里外全换过一套,二皇子又被装扮得香香软软,像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一样了。
谢宁觉得这孩子有点儿太任性,也太爱闹了。现在才多大点就觉得管起他来有点力不从心,等他再大个几岁那还得了?
一个二皇子就够让人头疼,眼下还有一个三皇子呢。
但愿他脾气性格别像他哥哥一样,长大后能老实一点,听话一点。
林夫人笑着安慰她:“男孩子皮实些才好呢,身子结实爱跑爱动的孩子不容易得病。而且有些小时候特别顽劣的孩子,长大后反而有出息得多。至于管教的问题,这个也用不着娘娘烦恼。等二皇子殿下再长大些,到了该启蒙读书的时候,自然有皇上,太傅们、还有大皇子殿下这位兄长照看教导着,到时候娘娘只怕要闲的发慌了。”
谢宁憋的火气被林夫人这么三言两语一说,顿时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再多火气也都给浇灭了。
林夫人说得没错。大皇子已经迁宫,虽然还是每天来永安宫请安,但是迁出去就是迁出去了,感觉和过去全然不一样了。等到二皇子再大个几岁,也一样要搬出永安宫,年纪小小就要自立门户。到时候谢宁想见儿子一面都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只余下满满的惆怅不舍,哪里还舍得对二皇子生气?
趁着孩子还在身边时,让他多高兴一时也是好的。
可惜这个想法才冒头,谢宁立刻就食言了。
二皇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雪,捏了一个快有鸡卵般大小的雪球,这孩子狡猾得很,怕人看见,就把雪球掖在了袖子里。可这孩子还不明白雪是会化的,摸着摸着就发现自己的球球变小变没了,急的要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谢宁看着他湿哒哒的半条袖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且不说二皇子怎么被亲娘收拾,其实谢宁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气,那是记吃不记打,又很倔,即使今天狠下心来收拾他一顿,要不了半天就会故态复萌,有时候甚至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一扭头就继续捣蛋去了。
不过二皇子倒是很亲近哥哥,只要大皇子一来,他马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乖乖跟在大皇子后头,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就像大皇子的小尾巴一样。大皇子走,他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大皇子要是坐下,他也一定要挤到大皇子身边挨着他坐。至于其他事情那就更不用说了。大皇子喝茶,他也要喝,大皇子吃糕点,他也一定要跟着吃,大皇子要写信时,他也要寻支笔,寻张纸,在一旁比比划划,看起来煞有介事。有什么事情倘若大皇子不让他做,都不需要高声大气,只要像平常一样说一句,他马上就知道那件事不好,不能做,看得谢宁心里都有些微微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