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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供奉?”
大皇子是久病之人,也常听太医们说起医术脉案的事,一看王默言咳成这样就知道事情不妥:“你这病究竟如何?是请哪里的郎中看的?”
王家如此逼仄,说的再直白些,看来简直一贫如洗,这样的家境如何能请得起好郎中,又如何能好好养病?
大皇子也顾不得自己过来是瞒着人的,转头吩咐赵福海:“你让侍卫快马去请一位太医来。”
赵福海肚里叫苦,面露出为难之色。
大皇子知道他怕事发之后不好交待,又重重加了一句:“有事我顶着,不让你落罪就是了。”
赵福海忙应:“奴才不敢。”但他也不敢再延误了,赶忙出去传话。
守在门口的侍卫四人小声商议了一句,便分出一人骑马去请太医,另有一人则去了另一个方向。
王默言咳的凶,阻拦不及,稍缓过气来,摇头说:“殿下不该如此。”
“救命要紧,你就别同我客套了。就是父皇问我,我也一样同父皇说,你如今这样,我怎么能袖手不管呢?”
“殿下是重情义的人,皇上必定不会怪责殿下的。”
王默言当时去教导大皇子时,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大皇子会反过来这样帮他。
这是无心中结下的一份善缘。
兴许……兴许他心中顾虑牵挂的事,今天就是一个大好机会。
“殿下,请太医也没有用的。”没有旁人在跟前,两个小太监只守在门边,侍卫们也离得远,王默言说了实话:“草民的病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大皇子嘴唇动了一下。
他是想反驳这话的,但是又无从反驳。
在昏黄的灯影里,王默言眼窝、脸颊都陷了下去,只余颧骨和眉骨处突凸,过去十分俊雅的面容现在看来像骷髅一般,毫无生气。
大皇子忽然想起听人说过的一个词。
死相。
王默言身上死气沉沉,看着极为不祥。
“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医和外头的郎中不一样的,必定能治得好。”
王默言微微摇头。
“草民自己明白,多谢殿下特意来探望,草民受之有愧。家人数年前获罪,只有我苟活到今日,为的不过是能多照看小念几年。现在看来,连这也已经办不到了。”王默言挣扎起身,大皇子想要拦他,可是面前这久病的人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显得力大无穷,在床前跪了下来:“草民知道自己所求非分,可是又没有旁人可托。小念是我兄长留下的血脉,在这世上没有旁人可以依靠托付。草民想求殿下,或是草民捱不过去,只余下小念一个人,望殿下能时常遣人照看一二……”
说到这里他气力不继,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朝旁边倒下去。
大皇子吃了一惊,赵福海急忙过来将王默言扶起来。他一伸手就摸出来,王默言身上一把骨头,轻飘飘的都没多少分量了。身上的皮也松了,摸起来滑腻腻的。
这样的肉不像好人的肉,摸上去紧紧的,肉也是有弹性的。
这摸着就像一团死肉。
这让赵福海心里直哆嗦,本能的畏惧,厌恶,扶完他这一把之后,他将手背过去在身上使劲儿蹭了几下,可是那感觉还牢牢的附在手心里,怎么蹭也蹭不去。
“你不要想的太多,病去如抽丝,慢慢将养总会好的。”大皇子安慰着他。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安慰听起来就像敷衍,那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听着都觉得虚假,只怕三岁孩子都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