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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今日遭遇的一切已让他的道心动荡,若再这般下去,他修道这条路算是毁了。
青衣挑起眉,有那么点恶趣味的意思:“那本座今儿就帮你开全了慧眼,让你自己看清楚。”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程天罡感觉自己的眼前刮过了一道冷风,整个眼眶都泛着凉意,隐约还有些刺痛。
待这刺痛消弭了之后,他睁眼再看青衣,便见对方身上那滔天的鬼气,森然之中还掺杂了一些似血般殷红的气息,比鬼气来的还要骇然。
而她身边的男人身上亦是妖气磅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明明是坐着的,但在程天罡眼中他们的身影似成了遮天蔽日的魔神,而他已成肉眼难辨的微尘芥子。
这便是凡人与神魔之间的差距吗……
他控制不住身躯的颤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目光一垂落在自己身上,他愣住了。
在他身上竟萦绕着一丝丝香火之气。
虽然单薄,但的确是香火!
可这些香火之气却在一点点消逝,像是被什么吞噬走了一般。
“我身上怎么会有……”
“你身上的香火乃是你所种善因结出的善果,来此参拜的信徒,感激于你,那香火自然也分均到了你身上几许。”
青衣不疾不徐道,“虽是零星半点,但以你的慧根,加香火相助,不说成就地仙。
怎会连区区慧眼都开不完全,便是仙根也该积上几寸了才是。”
程天罡嘴唇发颤,背后冷汗涔涔。
青衣脸上笑意收回,神色冷漠无情的看着他:
“若是不信,你便出去瞧瞧,平日那些与你一道积德行善的师兄弟们,是何情况?”
程天罡身子有些踉跄,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往外跑去。
屋内,青衣伸了个懒腰。
墨池睨向她,“你这算是恩典,还是折磨?”
“真相大多数时候都是残酷的。”青衣耸了耸肩,“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你那是机会?难道不是恶鬼的诱惑?”
青衣翻了个白眼,声音淡淡道:“即便是最卑微的存在,也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一个活出了人样儿的人,脖子上不该被套着牲口圈。阴司,最讲公平了。”
公平吗?
墨池笑而不语。
倒不如说是你青衣王的慈悲。
只是这慈悲,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残忍。
譬如此刻的程天罡。
他疯了一般在东极观内奔跑,在看到他那些师兄弟身上的香火气同自己一般被无形的存在吞噬消弭着的时候。
那一刹,他的道心……崩溃了。
他站在灵殿中,看着正在被重新修葺的东极天尊像,有什么在心里一寸寸被瓦解。
这么多年。
他所信奉的。
他所坚守的。
到底是什么?!!
青衣和墨池并肩站在不远处,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抬头看了一眼九重天上,轻声道:“便是信仰,也要讲究一个值不值得。”
“一个从未真正为这人间做过什么的所谓天尊,凭什么往人脖子上套上牲口圈。”
“更何况,这牲口圈上的绳子还不在东极自个儿手上。”
青衣嗤笑着。
墨池睨向她:“你这是准备从内部毁了东极小狗的道基?不愧是渣女,够毒啊。”
“那是。”青衣深吸一口气,挑起眉梢,“做鬼的嘛,当然要够恶毒才行了。”
恶毒?
墨池心下好笑,只有你这渣鬼才老爱用恶毒当保护色吧!
九重天上。
北阴大帝之名算是臭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