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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石竹这么问,是为了确定信鸽是不是来自北方?如果是,那么长山一定是收到了酆都大帝的暗中授命去找共工的,试图挑起九幽国的内乱。
按酆都大帝的套路,就是喜欢经常在暗中挑起个诸侯国中的动乱,或是各国与他国之间的战争,以此来削弱诸侯国们的实力,巩固他的统治。
因此萧石竹猜想,信鸽是从北面来的;可万万没想到,一向判断力不差的他,这次他却猜错了。
“不。”下一秒后,那菌人再次开口,肯定的说到:“据我的族人所说,信鸽来自西面。”。
“西面?”萧石竹一怔,疑惑瞬间爬上眉梢:“聚星郡吗?”。
“是的。”菌人把头一点。
屋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唯有屋外几只麻雀,在房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跳来跳去。
满脸疑惑又重了几分的萧石竹,再次沉吟着,在屋中踱步转圈。
他暗自想到,如果是来自西面,很有可能自己的判断错误了;或许长山就是吴回的手下探子。
且据国师盈盈所说,共工国曾经给了吴回一些寒蛇草汁,用于毒死祝融,逼迫长琴不得不撤军回国奔丧。
作为交换,吴回为共工国提供了长琴的兵力,武器配置等等情报,甚至把萧石竹的计划也告诉了共工。
而根据九幽国的密探回报的最新情况,祝融国中发生了王位争夺战。吴回与长琴,在都城毕方城中,打了个昏天暗地。
起因似乎是吴回谋杀长琴未遂,而长琴发现了自己父亲是被吴回毒死的。
由此可见,吴回就是一个很有野心也极具心机的人魂,为了夺取王权,他定然煞费苦心的在祝融国中各大部门里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再结合起信鸽来自西面来看,说长山就是他当初安插在长琴身边的密探,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长山隐藏太好,备受长琴信任,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留在了萧石竹身边。
这就有了入主玉阙城那日,长山对萧石竹请君入瓮,公开场合声讨酆都大帝的那一幕;意在抓住萧石竹的把柄。
可惜萧石竹未能上当,反而对长山心生警惕,派人把他监视了起来。因此,长山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而安静了一段时间。如今,他又动了起来;萧石竹脸上虽还是平静,但整个体魄里的神经,都完全紧绷了起来。
“他们见面后,都说什么?”萧石竹忽然驻足问到。
“他客套了几句,就对共工说,就这样亡国了,你甘心吗?”菌人稍加回忆后,说到:“共工说,他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他选择顺应天意;完了笑笑没再多言,就让送客了。长山还想说点什么,共工就带着斗笠去钓鱼了,没有再理他。”。
“看来共工还是拎得清的啊。”萧石竹微微颌首,斩钉截铁的道:“立刻通知陆吾,秘密逮捕长山。要做到不露半点风声,不让任何一个留在九幽国内的族人氏族的鬼发现。另外对祝融氏族的族人们,加强警戒,做到内松外紧。”。
“诺。盯梢的事,放心的交给我们菌人来办。”那菌人一拍胸脯,道:“保证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大王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嗯。”萧石竹一点头,稍加思索后,又问到:“在挑选几个精锐菌人,入祝融国打探长琴的情况。”。语毕摆摆手,示意钦原和菌人先入座。
在画中的如玉,自然把一切听得真切,稍加思索后,两道秀眉不经意间轻轻一蹙:“大王是担心长琴会吃败仗吗?”。
“妈呀!”萧石竹还没搭话,才和钦原一起入座的菌人,便遁声望向如玉一声大叫:“原来这画会说话啊,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画中魂吗?”。
“你也知道画中魂?”萧石竹淡淡问到;说着就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下。
“必须知道啊。”菌人有点得意,微微昂头大声的道:“我们虽不同族,但可都是精鬼,怎么可能......”。
“我确实担心长琴,不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在钦原的瞪眼下,菌人也发现自己又话痨了,于是赶忙闭嘴,静静的听着萧石竹回头对如玉微笑道:“他治国不错,但打战不行;要比心眼,更不如他那叔叔吴回了。我敢肯定,长琴此战必败!”。
萧石竹虽语气平淡,但钦原和菌人,还是如玉闻言后,还是纷纷一窒,也没再搭话。屋中再次被寂静所包围。
他们想不明白,长琴手上有十万精兵不说,且是王位的正统继承人,属于有道;而吴回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兄长都毒杀了,还想连侄儿也弄死,属于无道。有道伐无道,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无道败而有道胜啊。
“你们一定在想,长琴打吴回,是有道伐无道,为何还会输是吧?”片刻后,萧石竹从他们脸上的疑惑,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个世道,胜败从来与又道无道毫无关系。两军对垒,你说你有道,你占理,敌人就会放下武器投降了吗?再说了,你不妨把有道掏出来瞧瞧,这所谓的有道值钱多少?还是可抵十万雄兵?”。
“所有的有道,只是能给战争带来一定的胜利,而非全部。”萧石竹抬手一指自己的脑袋瓜子,又补充说道:“而绝非能是赢得战争的全部因素。”。
此言一出,其他鬼微愣下;这番言论他们虽然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会觉得有些荒谬,可尽然也是无言以对。
正如萧石竹所说,现实就是如此;有道的鬼不少,可还是一辈子都被其他无道的鬼欺压着。最明显的,便是酆都大帝。这货无道了数千年,在冥界依旧稳如泰山的坐着霸主之位。
想通了这点,他们心里便释然了不少;同时对萧石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长琴一旦战败,如果他还活着必然逃走。”萧石竹沉吟片刻后,握着身前桌上茶杯的右手五指,悄然握紧又松开,同时低声道:“他会找一个立足之地,然后再从长计议;但偌大的冥界,他一个亡国太子又能逃亡到哪里去呢?”。
神情凝重,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逃亡。”紧接着,不等他鬼搭话,他便猛然一拍案几,又开口道:“就是我的九幽国。”。
把菌人和如玉,都吓了一跳。
“那岂不是更麻烦?”钦原细细思忖一番后,微微垂首若有所思道:“吴回一旦成了新的火王,必然不肯饶他;如果知道他在我们的国中,肯定是要讨要的。但如果不把他交出去,我国与祝融国必有一战。而如果交出长琴,我们又成了无信之国。冥界诸鬼,都会认为大老爷您是胆小怕事的懦夫的。”。
“嗯,所以吴回定然不会让他死。”钦原的话点醒了萧石竹,只见他把头一点,娓娓分析道:“他会打败长琴,但绝不会马上杀了他,而是把他当成一块烫手山芋赶到我国之中,让我国进退两难。”。
语毕一声轻叹,皱了皱眉后合起了双眼。
钦原和菌人,还有如玉都纷纷皱眉;九幽国方才吞并了共工国,国土扩张兵源紧缺,不可能为了长琴和吴回死磕。这就像一个死局,无论你走那一步,都是吴回得利。
一时间,他们也焦头烂额。
“为王者,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众鬼沉默中,盈盈的声音从屋外缓缓传来。话音刚落,就见身着一袭白衣,手握灵蛇长杖的她站到了门前,悠悠道:“九幽王,您皱眉了。”。
“国师来了。”萧石竹淡淡说到,却没睁眼;盈盈感知异常,听力也不弱,之前萧石竹他们的谈话必然早被在厢房中休息的盈盈,听了个真切。
盈盈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过了门槛,走入屋中后,在钦原对面坐下。
“祝融国想把长琴当成烫手山芋丢给我们,又能怎样?两年前他们与大王在瞑海上的那一战,就让祝融国士兵死伤无数,其后他们又与共工国摩擦不断,国内经济也一直在下滑。再加上此次大战后,国中立马因王位,而发生了雪上加霜的内乱。曾经的猛虎,已成一只病猫,有何可惧?”盈盈转头对萧石竹嫣然一笑;在感知到对方在听闻她的分析后,眉头已然展开,便又道:“大王一定是有办法了吧?”。
“你啊。”萧石竹对她指指点点一下后,与她相视一笑,道:“没错,他吴回胃口不小,我萧石竹胃口更大;既然他觉得长琴是烫手山芋,硬要丢给我,那我就接着。长琴是正统的火王继承者,在祝融国中必然是有群众基础的。既来之,则安之,我何不借此吃了他祝融国。”。
“无非就是改变一下部属的事。”萧石竹站起身来,之前挂在脸上的愁容,已然随着他展开的眉头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