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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阴中天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酆都大帝不开口,转轮王也不敢擅自张嘴废话,只得安安静静的低头垂手着,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他带给酆都大帝的这个绝密消息,让酆都大帝闻之一时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脑中也是嗡嗡作响不息。
默然间,酆都大帝忽然回想起来当年那只与他有过一夜夫妻之实的妖魂,也是一只蟒眉蛟目且有虎足的妖魂,倒是与鬼母的元神很是相似。
只不过时间太久远了,且酆都大帝当年也没想着和这只妖魂有什么感情之实,故而如今回想起来,酆都大帝也只能把对方的相貌记起个依稀。
电光火石间,他立马又想到,鬼母在他身边为奴千年,他一直未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有所玄力;不然他怎么可能任由对方活到今天呢?这点足以说明,对方不是他的孩子。
可方才想到此,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的酆都大帝,便有一阵茫然从他心底涌上,令他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了?
还有些愣神的酆都大帝,缓缓转身后缓步走到大殿深处,再次坐回了他的那张草席上后,呆望着身前默不作声。
转轮王继续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开口。
又继续沉默了片刻后,酆都大帝才缓缓开口,对转轮王毅然决然地道:“孩子的事情就当没有听过,让折丹在此事上也给朕闭嘴;你的任务尽全力拷问,问出泰山府君倒底用的是什么恶咒,令朕才没有生育能力的。”。
“诺。”转轮王也不多嘴什么,只是毕恭毕敬的行礼间,应了一声。
“另外东征大军的后勤补给,也交由你来负责,可别搞砸了。”酆都大帝收起了心中的迷茫,他不想再去怀疑和猜测什么,也不想再去深究鬼母和他有无关系。只要能把恶咒解除,凭借着他生为神魂那无穷无尽的生命,子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想到此他挥了挥手,示意转轮王退下。
那轮转王也不再多说什么,躬身行了一礼后,退到了大殿门后,用手中玉笏轻轻的敲打了几下殿门。待到门外宫奴,再次把殿门打开后,他才退了出去。
待到大殿殿门再次关上后,酆都大帝轻轻的拍了拍手,他脚下的影子立刻站了起来,化为人魂模样后,在他身前一言不发的跪下。
“给你一个任务,无比要完成的任务。”微微阖眼的酆都大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借着从袖中掏出一卷卷起的图纸,递给了那个影子鬼后,冷冷说到:“这是绿珠绿萝画的玉阙宫地形图;命你持图潜入宫中,将鬼母和萧茯苓,给朕悄悄的绑来。”。
酆都大帝已经想好了,纵然玉阙宫守卫森严,且他可以不与萧石竹打战,但他也要搏一搏,把萧石竹珍爱之鬼攥在手中,以此威胁萧石竹。
“诺。”那影子鬼双手接过地图,毫不犹豫地一答,将地图揣入自己怀里后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后又化为影子,与酆都大帝的影子立刻合为一体......
四周荒芜,而越往深处去越是草木旺盛的凤麟洲中,那无头鬼国西北处,有着一片方圆三百多里内,全由粗砂、砾石覆盖在硬土层上的干燥荒地。
由于方圆百里之内地形复杂,经常出现海市蜃楼。且荒地中除了粗砂、砾石就是一些寸草不生的石山,也无江河湖泊,诸鬼进入其中若如补给,根本无法活着走出这片荒地。故而无头鬼给它取了一个无命滩的名字,而此地向来也是无头鬼国的西北屏障。
此时此刻这片罕无人迹的荒地上,一支几乎身着破烂铠甲,垂首丧气的无头鬼大军,正在荒地中一座小丘下的影子下就地休整。
大军中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颓废之色,各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在大军正中,面有怒色的刑天正盘膝而坐地上,细看着手中展看的地图,在地图上找到了他们此时所处之地,正是无命滩上西部的一个地方。
只因为方圆二十几里内,遍地可见大小长短不一的沟壑纵横地上,因此无头鬼们把此地唤为万沟地。
看了半晌地图后,刑天不由得怒哼一声。这几天下来他一直被奇星的大军,追杀得只顾得上逃命了。不仅如此,一路西行逃来后,所过城镇都不对他大开城门,这才是让刑天胸中郁结之事。
他想不明白,往日对他忠心耿耿的各地官员和将领,怎么忽然都对他避而远之?
殊不知人魂们也有人性,既有人性就有弱肉强食。刑天被奇星追得抱头鼠窜之事,那些各地官员和将领们看在眼中,都觉得他这大王已经是名存实亡,谁都不愿意再与他为舞。免得万一他败了,自己跟着也一起陪葬了。
而邢天军逃命数日后,在没有补给,只有少量清水的情况下冲进了这无命滩中,在这荒地里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可除了遇到粗砂、砾石就是一些寸草不生的石山外,就只有见到奇星派来围追堵截,欲将他们置于死地而后快的大军。
短短的一天一夜里,邢天军在此地与敌人大小恶战数次,浑身疲惫的他们又困又累又饿,还很口渴。再继续跑下去,不用奇星追杀他们都能累死饿死在这荒地里;或许还会渴死在此地。
所以现在才甩去了尾随敌军后,刑天就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大军先停下来休息休息。
“夏耕。”刑天对他的副将招了招手,待对方走到他身边坐下后,才又说到:“我觉得就现在我们的处境来看,必须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来重振士气,并且还能把奇星派出的追兵们的补给抢过来后,才能走出这荒地。”。
他此时的副将原来是夏桀的大将,在人间时是负责镇守章山的。而商汤伐桀时,夏耕被砍掉了头,成了一个无头鬼。魂魄到了冥界后,他就一直跟着刑天混,在其身边左右尽心尽力的效力,且一直都是刑天的卫队指挥将军。
接二连三的大风在荒地上横冲直撞而过,在天地间激荡回旋,带起了道道尘埃在荒野上旋转上升的同时,发出阵阵如同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竦然的凄厉呼啸。
那名叫夏耕尸的副将闻言,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军士,一扫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无精打采后,对刑天点头表示认同。
军士们疲惫不堪不说,补给物资也越来越少,清水剩下不到一百多袋;可他们手下却还幸存着两万多士兵,这点补给和物资根本不够分。
关键是他们一点口粮都没有了;每个军士都是腹中空无一物,饥肠辘辘。若不是人魂死后体魄在短时间内就会化为尘埃,而无头鬼们又都是人魂,他们一定杀鬼吃鬼肉,喝鬼血来充饥解渴。
夏耕再次举目,环视四周地形。但见他们休息之地周遭,由于数千的风雨剥蚀,地面纵横交错着不少深浅不一的沟谷,两边林立着高低错落的石头山丘,以及裸露在地上,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千姿百态的石头。
有的呲牙咧嘴,状如怪兽;有的形似危台高耸的古堡,或似檐顶宛然的亭台楼阁,有的则像是傲然挺立宏传宫殿。
这样的地形,很是立于藏匿伏兵,确实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最重要的是,虽然奇星的追兵都是轻装简行,但身上必然带着口粮和清水。伏击他们可以为大军缴获一定的物资,保证他们能走出这片荒地。
正说着就见一个斥候,从东面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这个斥候方才冲到刑天身边站定,气都没顾得上喘匀了,便急声说到:“大王,奇星派出一万大军,带着驯服了的凤麟洲黑虎,嗅着我们留下的气息追杀过来了。此时追兵距离我军,不过三四里地。”。
“来的正好,奇星这个混蛋就是我的运送大队长!”眼露凶光的刑天赫然起身,抽出自己腰间的斧銊后,对夏耕说到:“传令下去,想要吃的喝的就快速藏起来,我们也当一次拦路抢劫的土匪,抢他奇星手下的清水和口粮。”。
夏耕点头着起身,快速的传令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本还垂头丧气的战士们顿露兴奋和喜悦,纷纷速速躲到了周遭的那些怪石山丘之后的西面,形成了一道道伏击圈后,静静的等待着追兵的到来。
为了让追兵心甘情愿,毫无察觉地进入伏击圈,刑天还让军中擅长射术的一千军士,带着他们所剩不多的箭矢走到他们休息之地的那座山丘半腰处坐下,以此吸引敌军靠近这座山丘。
半晌过后,另一支无头鬼军出现东面,朝着这边飞奔而来,在大军身后留下了一道道升腾不息的尘埃。
飞奔在大军前面的,是一支由数千全副武装的黑*组成的骑兵。他们座下矫健的黑虎四爪,在烈日之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这支骑兵率先冲到了山丘下,毫不犹豫地冲上了山丘,低吼着在山丘上的巨石间跳跃攀爬,朝着刑天安排在山上的那一千士兵飞奔而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山下四周的怪石后,藏匿着的士兵们。
而那些士兵也没有动,任由黑*们冲上山丘,待到紧跟在骑兵后的敌军步兵冲杀到了山丘前,面露狰狞的他们才紧握手中从巨大怪石后猛然杀出。
欺身而进追兵们的邢天军们,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斧銊,朝着面露惊慌的同胞们猛然砍去。
求生欲的驱使下,邢天军们不再手软,不在顾及同胞情谊,使劲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中兵器挥舞得劲风顿生。
血溅之下,邢天军们的突然袭击,打了追兵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没等追兵们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瞬间就有数百军士惨死在邢天军的兵器之下。
一时间,山丘下血肉横飞,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而山丘上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们纷纷搭箭,将手中长弓张如满月,对准了还在山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