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策 第五十五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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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自爆，其实是打听到三公子从此处回宫，才来故意想与三公子结交，她相信三公子有朝一日定能打败景国，也算是能够为从小养育她的故土报仇雪恨。

世界上最害怕的有一种人。

他表现得不图你任何东西，无缘无故帮你助你，这种人多半对你所图不会小，让人难以信任。

可季慈居然敢自爆自己的私心。

有私心的人比没私心的人可好控制太多了。

世界上也有一种最无法拒绝的人。他称赞你，鼓励你，相信你的宏图伟业一定会成功。季慈居然信任他能够打败景国，完成连他都不甚坚定的决心。

于是，辞颂顿时便觉得，季兄，就是他素未谋面的亲兄弟！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这事儿，就这样成了。

双方都对对方十分满意。

至于为何要选择穆国，选择辞颂？

一来，穆国是除景国之外实力很强劲的势力之一，来日即使身份暴露，她也不会轻易被吓破了脑袋的国君眼巴巴送到景国请罪。

二来，穆国也有逐鹿中原的决心。

她知晓景国在谋划攻打李蔚外家——宋国的事情。

而恰好，穆国也有这个意思。

穆国与宋国比邻而居，正好阻拦了宋国北上的脚步。北边，还有几个诸侯国没有落入景国手中。若是穆国能够将这些诸侯国吃下，即可与景国形成东西对立之势。

辞颂心有雄伟大业，而要成就伟业的第一步，自然是先将宋国这块拦路石变成踏脚板。

季慈站在辞颂为她安排的清雅小院里，心中浮现起了那人的名讳。

李稷。

季慈带着结局在看着这位君王。年轻时横扫九州，一统天下，可之后严刑峻法，徭役繁重，民不聊生，才统一的景国，在他突然死后乱成一盘散沙，整个九州，再次狼烟四起。

因着这般的发展，季慈宁愿与他争上一争，扶持一个不会施行严刑峻法的君王。

季慈不知道，她没有恢复的那段记忆中，安和王姬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失败了。这条路，一点都不好走。

自然，若说季慈想要第一个拿下宋国没有私心，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该死的平山侯李蔚，仗着她还是个失去记忆的小可怜，想要利用她?

他奶奶的，惹了她，给你外祖哭坟去吧！

景国最近的情况也不好。

王上查杀儒士，引得文人墨客口诛笔伐，宫中因季慈向清怡夫人建议的清散宫人的计划，又加上宫中大肆搜查暗探，闹得人心惶惶。

这个样子。莫说是修建什么行宫，就是景国国都内的工程设施，都进度缓慢得很。

季慈知道的时候，也只能轻叹一声，“果真不愧是史书上记录有名的暴君。”

坑杀儒士。季慈在心中记下。景国没统一多久就又散了，分散的势力恨不能将景国人都杀个干净，什么文献史书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这也是为何季慈不知道李稷还有坑杀儒士这么一笔。

如今记下，若她还回得去，就是珍贵的文献啊。

“大人，这是公子亲自为您挑选的院落，离公子的主院很近呢。”

季慈回过神，微笑着点头，“多谢公子美意，我很喜欢。”

小侍女一时间竟然被这个文弱公子的笑容晃了眼，脸上瞬间升腾起两抹红晕。

虽说这个公子看着身量不很壮实，但身姿如竹般挺拔，笑容温和，实在好看。

“您喜欢就好，那我就去回禀公子了。”

小侍女害羞地跑开。

此刻院中无人，季慈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神情恹恹的。

“季兄，你猜我听见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小侍女才走没多久，辞颂就亲自来了这间小院。

他打量着四周的景致，满意点头，“竹影斑驳，清雅别致，倒还算配得上季兄。”

辞颂比季慈心里想的更加看重她，倒是让她有几分愧疚了。

季慈为他斟上一杯清茶，“公子知晓了什么消息竟然如此畅快？”

她在心里默默想，最好是他已经说服了穆国公出兵宋国，这样最好了。

但事情自然不会这样简单。

辞颂带来的消息是另一个，和景国有关。

“我猜想季兄定然会对这个感兴趣，立刻就赶过来了。”

“哦？”

辞颂有些神秘，“昱陵城的禁言令闹得人心惶惶，季兄你猜禁言令的源头是为何？”

不等季慈回答，辞颂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因为他们说了不该说的消息。”

季慈有些好奇了，用眼神示意辞颂继续。

辞颂大喜过望，一路上季兄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他却透过季兄的淡然，看到了深藏与季兄内心的苦闷。如今好歹能有一件让季兄感兴趣的事情了。

想必听了这个消息，季兄定能舒畅几分。

“因为他们知道了，景国穆靳柯去百越之前，向景国王上进奉了一幅仕女图！景国都在传，那画像，如今都还放在他的御书房里！”

“季兄，你说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景国王上居然因为一幅仕女图而引得天下儒士大不满，国都动荡，沉迷美色，加害儒士，这是不义之举啊。”

辞颂自然是站在天下儒士这一边的，毕竟他自己就是儒家学子。

“唉，季兄你说，到底是谁的画像，居然能让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景国王上，做到这样！祸水，红颜祸水啊。”

季慈淡淡撇了他一眼，并不对他的观点置于一词半句的评判。

“应当是安和王姬的画像。”

季慈看着手中的清茶，眼睫微垂。

“安和王姬？”辞颂轻轻念了一遍。

那恐怕就不是红颜祸水那么简单了。

思考到正经问题上，辞颂总算恢复了正常。

“安和王姬被景国王上亲手箭杀，为何？”

“为何人死之后反而怀念是吗？”

“我以为其中定然有阴谋在。安抚郑地百姓？亦或是制造什么假象引人入局？”

季慈摇摇头，“可能单纯犯贱吧。”

辞颂先是一愣，他和季兄一路同行，从未听过季兄如此贬低一个人的，可见得他对景国王上是真的厌恶至极啊。

“郑国安和王姬与景国王上我实在不好评价，一个是郑国公娇纵跋扈的小女儿，在郑地欺压年幼的景国王上近十年，一个是如今实力最为强劲的国家的君主，在曾经欺辱他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掉后又怀念起她来。”

季慈着实看不懂这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奇葩关系。

“诶，季兄，话不是这样说，我曾见过安和王姬，她人虽然娇纵些，但却不乏善良。岂止景国王上自从做了她的伴读后，同郑国贵族子弟一同读书学习，其他几国的质子过得不知道比他惨多少倍。至于一匹野马竟跨越千里，将重伤的景国王上带回景国，季兄不觉得可疑吗？”

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