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童欢自认识苏睿以来,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彻底的失态,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游戏上,猎鹰的人在轮班时间也是不看手机的,没有人发现手机信号什么时候被断掉了。
好在苏睿迅速平复下来,和陆翊坤一前一后自两个猎鹰队员的身上取下了卫星电话,丢给了童彦伟和小于,待猎鹰所有人员进入备战状态后,苏睿坐回电脑前,开始输入数个地址查经纬度,而童欢在他输入昔云镇第七小学并看到数据的后三位和她手抄的第一列163、405完全吻合后,腿开始发软。
挂掉报警电话的陆翊坤一把扶住了她,把人带到沙发上,塞了一杯水在她手里,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陆哥,不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不对?”
童欢的下嘴唇都在发抖,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接通电话后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童彦伟,以及电话那头隐约听得见的怒吼。
陆翊坤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并不想骗童欢,只能任由她看着苏睿在沉吟过后,又陆续输入了如意小馆、孟阿婆、昔云的果蔬批发市场、盈城第二医院等名称,有些对上了,有些没对上。
终于打完电话的小于觉得有一团气堵在了喉头,让他说出每一个字都变得很艰难:“盈城和昔云发生了连环爆炸,爆炸地点有:七小门口、如意小馆、杏林春对面的天华酒店,伤……伤亡情况还在统计。皮岛上的通讯基站刚才也发生了连续爆炸,所以全岛的通信网络暂时都瘫痪了……”
国内爆炸的三处地点,恰好对应的就是他和苏睿在MORS架设炸药包的坐标,当他们收割着游戏里的人头时,浑然不知死神的长剑已经挥向了现实世界里鲜活的生命。
童欢的手抖到握不住杯子,极度的惊慌里,她脑海反而闪过了一丝清明:“今天周三对不对?如意小馆休息,对吗?七小、七小也在放假……”
在小于接通琅国境内组员电话的同时,彦伟打去了盈城缉毒队,虽然慢一点,但是他收到的消息更多,挂掉电话后他先深深地看了一眼童欢,那一眼看得童欢整个人都木了,像是有一只手在一点点抽走她周围的空气,她无助地看着彦伟,想他快说,又怕他开口。
“如意今天没开门,老板娘带着乐平去买菜了,我们的人已经联系上她,会把她们母女和阿赵转移到安全地区。目前爆炸影响最大的是酒店,被炸毁的房间是价格最贵的行政套房,同层只入住了三间,搜救人员刚刚进场,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七小……七小今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幸亏碰见追风和滴答出门,否则……”
“你说幸亏,所以大家都没事,对不对?”
童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彦伟说完他难以启齿的话。彦伟不敢看她的眼睛,把心一横,说道:“张校长和教育局两个领导重伤,正送往医院抢救,王叔……王叔和一个随行秘书当场、当场……”
童欢捂住了脸,喉间发出难抑的呜咽,胆子不大老被丁老师笑话的王叔,每年撒着种子憨笑着给孩子补贴伙食的王叔,他说自己以前上不起学,当年多亏七小收下他连学费都凑不齐的儿子,这几年儿子三请四请他都不走,还骂儿子忘本,却总是找了儿子爱吃的往留市捎,童欢的茶几上还留着他偷偷听课后写下的粗糙笔记,他有点害羞又有点骄傲地和她说已经学到五年级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苏睿把人抱进了怀里,嘴张了半天,眼前浮现出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厨房和菜地,还有每次他们离开都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滴答的大叔,他叹口气,轻轻地摸着童欢的头安抚。
“追风也受了伤,但伤口不深,正在做处理。”
最初的震惊过后,苏睿整理了一下思路,立刻意识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童彦伟,赶快通知龚队和琅国同山狼接头的联络人,山狼有危险。”
对于苏睿的提示,童彦伟向来是毫不犹豫地先执行,在电话接通过程中他才想明白,就算陶金和林斐然分了手,如果木也信任他的话,就不该对如意动手,童彦伟背后的冷汗也涔涔地往下落。
在听闻爆炸的第一时间,陆翊坤就想过是否要立刻撤离,可是撤去哪里?路上会不会更危险?他和猎鹰的人简单交流过后,还是选择留在安保措施严密的屋内等警方接应。
他把枪给了苏睿和童彦伟,又让所有人换上防弹衣,沙发挪开后,陆翊坤在地面按捏几下,地板沿着瓷砖正中的线缝裂开了,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楼梯:“苏,带她下去。”
房主在买下别墅之后,就建下了这个能扛烈性爆炸的地下室,虽然陆翊坤觉得对方应该不会直接使用远程重武器,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人转移的好。
“你们呢?”
透过昏暗的光线,童欢隐约能看到楼梯尽头一道沉重的暗门正在缓慢开启,露出内里的狭小空间,那里显然待不了几个人。
童彦伟上前扭着童欢的脑袋就往下推:“三三,乖,先下去。”
出乎意料地,苏睿和童欢一样没有动:“我俩不能走。”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带头在这里闹少爷脾气?”
“他需要观众,我们可能是他的目的。”
苏睿把童欢写下坐标的白纸铺在了茶几上,平静地解释道:“网上临时搜到的坐标只能精确到方圆一公里左右,不过被圈定的范围里有七小、如意小馆、曙光医院、天华酒店、永南卫生所、我们曾经被关押的平房,连王德正的宅子和盈城缉毒大队都在。”
童彦伟失神片刻,狠狠骂了句“疯子”。童欢扫过那张触目惊心的纸,意识到所有的地点都是她和苏睿有过亲密接触、感情升温的地方。
“监控不严的地区他事先已经备好了炸弹,而王宅、缉毒队可能会采取人体投弹的方式。”苏睿的话音才落,童彦伟和小于已经分别又拨打了国内的电话,通知自己人去排查炸弹。苏睿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这么自负又耗费心力、金钱,甚至买下游戏来引我们入局,玩一场线上线下同步进行的游戏,表演型人格已经非常突出,当然会要唱好一出完整的戏,而我俩就是最好的观众,他断掉手机信号,却没有切断网络,一定还有下文。”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说法,门外有近在咫尺的枪声响起,与此同时,没有关闭的游戏自动弹出了窗口,上面写着一行翡国文字,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懂,很快又刷出一行中文。
“欢迎回家。”
而一直站在大厅门口排兵布阵的雅克忽然击倒了站在身前的两名队友,关上大门,转身的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压力管,众人才看到他掀开外套后,腰间缠的竟然不是弹药,而是一排炸药。
“各位,我也不想死,你们也别乱动,这一圈足够把屋子炸成灰了,”雅克笑得痞痞地,浑然不在乎自己刚亲手送走了两个同伴,还瞅了一眼密道开起了玩笑,“可惜,刚才你俩要是下去,也许能躲得过。”
苏睿和陆翊坤几乎是同步地,将童欢护到了身后,苏睿语气貌似很轻松:“哎,我就说出钱请的人还是靠不住。”
“那自然,我们都是看价码办事的。”
“他给你多少,我翻三番。”
“大少爷的口气就是大,不过眼下没得改了,不如我们敞开门把客人迎进来,免得我同事再受无谓的伤,我也不怎么想死的。”
童欢听苏睿、陆翊坤和雅克呜里哇啦说了半天,虽然听不懂,也知道形势不妙。陆翊坤不知在对讲里喊了什么,外面的枪声慢慢停了,然后登强带了一堆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王宅后院和童欢有过一面之缘的孟东勒也在,身后还跟了两个他的人,孟东勒推的轮椅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个子,童欢定睛一看,惊呼出来。
“陶老大!”
意识已经恍惚的陶金扯了扯嘴角,像是努力想和苏睿他们说什么,在苏睿用口型回了他几个字后,他才无力地耷拉下了头。
笑嘻嘻的登强将一管液体递到他眼皮下:“怎么样?只要这一管打下去,什么痛苦都会消失,而且以后只要你想要,应有尽有!”
登强是个黄白脸的矮个子,额头扁平,因为颧骨高、金鱼眼,笑起来有种后继无力的疲懒感,看上去不怎么精干。但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几乎没谁占到过便宜,就连胡益民之前交代的时候提起前任老板,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中国话说得还可以,虽然腔调怪怪地,囫囵着听基本上都能听得懂。
陶金从口中啐出一团血沫,吐在登强手背上,被反手抽了两巴掌,阴沉沉的孟东勒把人推到最前面:“用他,换巴兰,半个小时,我要看到巴兰坐上四点那趟直飞翡国的飞机。我知道她已经被移交到留市,省禁毒局的彭鑫鹏都下来了,在你们大后方镇场子,龚长海做不了主让他做。”
岛上的手机通信瘫痪,四处乱成一团,警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半个小时,足够登强他们跑了。
“我孟老弟就是个痴情种子,要我说以后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何苦要守着个老女人。”
“强哥,我们说好的!”
陶金被揪出来以后,王德正就成了木也在Y省西南地区的不二选择,而且登强之前和孟东勒就合作得不错,所以对着王德正手下这号大将还算客气:“自然,你继续,本来是要请大家直接上船的,不过正好老大也想和你们聊两句,我就陪陪我孟老弟。”
登强示意手下去接手小于的设备,缴了苏睿他们的枪,出于礼貌他们并没有搜童欢的身,他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下了,还找起了暗道的开关。孟东勒看向童彦伟和小于:“半个小时,否则我把三管药全送给陶老大,他会走得很快乐。”
“你敢!”
童彦伟的牙都要咬碎了,作势要扑,被苏睿压着手臂按下去了:“半个小时没有办法提出要犯再送去机场。”
“我不管,我只给半个小时,半小时你们放了巴兰,我们可以把陶金、两个小警察、外面那些保镖都放了,这已经很划算了!至于你们,”孟东勒眼下那颗泪痣在他寒凛凛的笑容里显得格外邪气,“不归我管,大人物要见你们。”
巴兰主动冲到曙光医院那一刻,孟东勒已经只差半条街就到了,听到那个蠢女人在那里大喊大叫,被按倒在地,他撑着伞付了油饼的钱,神情冷漠地转身就走了。
那个女人嫁给他,除了钱够用了,没过什么好日子,他没好好喜欢过她,不行了以后还经常动手打人,借她偷人的幌子做掩饰办事,后来她跟着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坏事,心里的煎熬他都当没看见,她真的偷人了他也没说什么,荒久了看上个把汉子发泄一下需求而已,除了店里那个年轻的小男孩,也没见她对谁上过心。
可是她就这样蠢里蠢气地冲出去了,应该是蹲守到他以后才出去的吧?只有她知道他喜欢在天青灰得像病人脸的雨天去医院,也只有她知道他喜欢睡到十点,喜欢在看病前吃这家和老娘做的味道很像的肉饼。
就是蠢,明明之前已经替她安排好了接应的人,明明可以直接拦住他,两人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就算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人去顶罪,也不一定是她。她在那里和警察大呼小叫着,每一声其实都在喊他走,再也不要回来,所有的事她都会担下来,他就真的走了,走的每一步都在告诉自己,等着,一定要把她接出来,接出来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孟东勒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童彦伟被孟东勒的人用枪抵着,给镇守大后方的龚长海打电话,连串的混乱里盈城警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现在童彦伟又往粥里加了个炸弹。
“你先确认陶金的生命体征,这边彭局和我会安排。”
龚长海的声音沉痛,但很理智,童彦伟因为终于触及木也而狂跳的心也跟着缓和下来:“龚队,我一定把陶老大带回来。”
“注意安全。”
“是。”
登强挺客气地等他们聊完了才走过来,又客客气气地把苏睿三人请到了电脑前,苏睿轻轻拉了一下童欢冰凉的手,童欢却很认真地抓紧了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和他的交缠,陆翊坤站在两人的身后,重重地按了按他们的肩膀。
“我在。”
童欢轻声地应了一声,也说道:“我也在。”
终于看到了杜瓦·木也,这个在翡国北部地区呼风唤雨的大毒枭坐在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椅上,惬意地同三人打了声招呼,他中文说得比登强还要好,字正腔圆,然后他定定地看向苏睿。显示屏里木也的脸有点变形,可是被他盯住的苏睿依然有种毒蛇芯子从脊背滑过的战栗。
“好久不见,苏先生。”
“我不认识你。”
“不巧,我认识你十六年了。”
他吐出的数字让苏睿瞳孔一缩,童欢紧紧地掐住了他的手,苏睿笑了笑,毫不客气地不再理视频里的人,而看向陆翊坤:“我当年被绑架,你说那个华裔老大的房间里贴满了我的照片,你确定是为他自己拍的?”
陆翊坤苦笑:“我只能说供词是这样,那个家伙被送进牢里以后,现在还老老实实待着,回头你自己去问问?”
木也是个享有绝对权威的人,现在被苏睿旁若无人地撂在了一边,看他聊天,木也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强子,把他们三个给我分开,连体婴似的,看着碍眼。”
童欢不知道苏睿是为了什么,但是已经察觉到他想激怒木也并拖延时间的意图,就对着登强漆黑的枪管“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大哥,你们那边有没有《熊出没》这部动画片啊?我每次听他喊强子,总觉得旁边要冒出个光头来,对不起,实在忍不住。”
苏睿看了看已经越来越机敏的童欢,还有藏在她几乎没有破绽的笑意里,在衣袖下怕得发抖的手指,他坚定地告诉自己,这场仗一定要打赢。
“敲晕她拉下去,再不老实就毙了。”
木也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童欢不过是指间一只蝼蚁。
“别动她,不然游戏没人玩了,”苏睿晏然而笑,好像对面坐着的真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讨论的也不是女友的生死,他指着另一个显示屏上没有退出的界面,“游戏还没结束吧?”
陆翊坤则更直接一点,把童欢拉到了身后,瞪住登强,一字一句说道:“动她,我会要你的命。”
站在他宽阔的脊背之后,童欢也感受到了陆翊坤身上霎时涌出的杀气,她第一次真实而清晰地意识到,陆翊坤曾经也是和雅克他们一样刀尖舔血的佣兵,和木也血雨腥风的残暴不同,他的杀气是见血封喉的凌厉,在他的逼视之下,登强竟然讪笑着退开了,显然他相信即使是枪支环绕之下,陆翊坤一样有同归于尽的能力。
木也的情绪也急转直下,有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不想我动她,就听话,已经结束了,我是来接你的。”
苏睿一直看着视频里的木也,像是要从模糊的镜头里研究出什么,木也把玩着手中的刀,偶尔看一眼镜头,肢体非常放松。
“还没结束,不到最后一秒谁都定不了输赢。”
“苏先生,我很欣赏你这股韧劲,你要知道,我欣赏的人并不多。”
“所以我要表示我的感谢吗?”
“不用,你可以把藏在肚子里的话都骂出来,我依然准备了很丰盛的晚宴,”说到这里,木也笑了,他定定地看着镜头,笑得露出了满口白牙,浑身血气都消敛,茶色的瞳孔里都有了温度,“欢迎回家。”
与此同时,孟东勒接到了巴兰打来的电话,就打在童彦伟之前联系的卫星电话上,她的声音很憔悴,开口并不是感谢,反而怪他多此一举。
“少啰唆,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巴兰的声音带上点哭腔:“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孟东勒言简意赅地和她交代了两句,用之前约定的暗语确认巴兰说的是真话,就挂掉了电话,一直捏着开关在旁观战的雅克走过来,先向视频里的木也致敬,然后通知登强船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外面一院子的人还有这个小警察我们先放了,你们四个还有陶老大,哎呀,陶先生,你可得撑着这口气再跟我们跑一趟,等确定我孟老弟的老婆上飞机过了边境线,我就把你放了。”
登强果然没有为难猎鹰的人和小于,哪怕他们都缀在后头都没有阻止,双方人数都差不多,但是识货的行家都知道雅克那一身炸药的威力,猎鹰的人不过都是收钱办事,犯不着把所有成员的命都搭上。
依然是那条送陆翊坤下海的船,苏睿是最先被请上船的,确实是请,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连防弹衣都没要求他们脱下,陆翊坤护在童欢身后,童彦伟和陶金在最后。
今天的天气一般,阴沉、薄雾,海面能见度不高,有船员在检查桅灯和环照灯,雅克站在船舷和登强正说着什么,他比登强足足高出一个头,所以不得不以一种看上去很可笑的姿势侧弯着说话,按住开关的手自然地与身体分开了一定幅度,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的。
经过雅克身侧时,一直瘫倒在轮椅上的陶金忽然用尽所有力气,挣脱了孟东勒,以同归于尽的架势连带着轮椅向雅克撞去,想带着他一起掉下海去同归于尽,而离他最近的童彦伟也扑了出去,两人同时出手反而阻碍了对方,陶金才碰到雅克压在按钮上的手指,枪声响了。
童欢震惊地看着彦伟大叫着倒在了地上,登强没有爆头,也没打有防弹衣的上半身,他精准地击中了童彦伟腿部的大动脉,血是喷出来的,落在甲板上,仿佛失去了真实的颜色。
苏睿在第一时间冲上去脱下衣服按住了伤口,陆翊坤扯下衣服开始包扎,可是血依然在喷涌而出,迅速的失血和剧痛让最初还惨呼了两声的彦伟很快脸色惨白地瘫在了地上,童欢颤抖地按着他的人中,哭喊道:
“救人啊!求求你们,救人!”
登强无所谓地抬着枪:“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杀个猴子给鸡看,对不对?你们太不老实了,不动手吓不住。哎,本来还想藏一藏的,现在也藏不住了,看好了啊!炸弹可不止雅克身上一个,你们陶老大这里还有一个呢,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已经被控制住的陶金被孟东勒压下了身体,瞬间有许多伤口又涌出了鲜血,陶金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果然如登强所言,陶金的轮椅上也绑着一个小型的炸弹。
童彦伟的目光开始涣散,他按住了苏睿也在发抖的手,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打着游戏,叫嚣着有苏教授在他死不了,这次没人能给他一支红药或者急救包补血了,他好像看到了小羽毛哭泣的脸。
“保护……好……三三……救……救陶……”
苏睿看着这个在游戏里被自己救过上千次性命的兄弟,已经走到了命悬一线的边缘,闭了闭眼,他们离木也可能已经很近了……
他和童欢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交流了两秒,童欢忽然拔出了陆翊坤之前亲手教她绑在大腿内侧的折刀,用他曾经演示过哪怕两米壮汉都不能反杀的姿势勒住了他的脖子,而苏睿同步卡住了他的手脚关节。
刀抵在了陆翊坤的颈部动脉上,童欢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手却很稳:“让他们立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