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周鸿婚后三日,便前往虞府见虞阁老。
于情于理,他既从大理寺出来了,便理应前往外祖府上报平安。
虞阁老见到他,似乎很是欣慰的样子,勉励许多场面话,然后派人送他去后院向虞老夫人请安。
祖孙俩都没有谈论时政的打算,最近京中风声鹤唳,太子一系树倒猢狲散,不少东宫官员被参,忠烈些的还在试图上书打捞太子,但魏帝心中厌恶太子,下定了决心要查出私盐贩售款项的去向,至今审讯还在艰难进行。
太子既已倒下,京中魑魅魍魉几乎都冒了出来,诸皇子见机会难得,要么往宫里去御前侍疾,要么在宫外上蹿下跳,整个京中热闹不已。
虞阁老位高权重,手底下门生故旧也各执一词,都在考虑如何站队,反倒是周鸿这样才从牢房里出来的无事一身轻,不必急着站队。
魏帝既未明旨让他回扬州继续做两淮盐运使,也未罢他的官,周鸿便暂且先留在京里,看这一场大戏。
周鸿往虞府后院见过了虞老夫人,老夫人泪眼婆娑拉着他的手直哭:“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并留他吃饭。
因着近来他历经波折,虞老夫人便不欲众表姐妹来扰了他的清静,直等饭点派人请了虞阁老前来,一起吃了饭,周鸿便告辞。
他从虞老夫人院里出来的时候,虞红绫正巧过来,只见到他的背影,年轻男人昂首阔步而去,似乎数月的牢狱生活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虞红绫婚期已近,她远远站着,呆立了很久。
周鸿从虞府出来之后,便回了趟周府。
周夫人知道叶芷青出宫,周鸿前去照顾她,与儿子争吵过后,便一意孤行开始准备纳妾之礼,还想着再劝周鸿。
周鸿回来之后,才提个开头,便被儿子气了个倒仰!
“实不相瞒,几日前儿子已经与叶子在外面拜堂成亲,还请了父老作证,三媒六聘尽皆齐全。而且儿子已经去信告之父亲。父亲当初就同意儿子娶叶子,想来木已成舟,父亲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今日前来,儿子只是跟母亲说一声,万望母亲别再想着说服儿子纳妾!”
“你……你……”周夫人气的直哆嗦,恨不得揍他一顿,万没料到他竟胆大至此。
周鸿沉痛道:“叶子在宫里为着儿子动了胎气,卧床数日。我与她是不可能分开了,母亲既然不待见她,往后她也不必到母亲面前来尽孝,大家分居两处,相安无事即可!”
周夫人多少年的涵养全在这一刻破了功,劈手就将桌上茶盏摔了下去,房间里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同她的歇斯底里:“你这是要忤逆父母?不怕我去告你不孝?”
若被父母告不孝,周鸿这辈子的仕途都断了。
周夫人是真不信,长子会甘心为了一个女人来换仕途。
她心里恨毒了叶芷青,好好的母子关系,全因她而破裂。
周鸿并没有被周夫人的话吓到,平静道:“母亲有所不知,这次在大理寺牢房里儿子想了很多。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丢到军营里,他教会我海战,告诉我周家男儿的职责。”他话锋一转:“可是两淮任职之后,儿子却开始对官场厌倦了。真正做实事的官员很难出头,而那些削尖了脑袋钻营的官员却出头很快。黑白颠倒,忠奸不分,也不知道是大魏官场如此,还是历朝历代官场皆是如此。儿子是有点灰心,不做官也罢。母亲若是真要告儿子不孝忤逆,也算是替儿子真正做了决定,往后我便带着叶子到处走走看看,跟郭三公子一般生活,似乎也很是不错。”
他这些话纯然肺腑,那些年轻的战场上打磨出来的锋芒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人都有迷茫的时候,他眼下就是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周夫人傻傻看着儿子,倒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她意气风发的长子,周府未来的掌家人,要撑起门楣的栋梁之材,如今却站在她面前,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充满了困惑不解,踟蹰不前。
“你——”所有的怨忿不满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卡的生疼却吐不出来。
周鸿陪她坐坐,眼见着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带着说不出的伤心绝望,母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母亲往后也不必厌恶叶子,她不会踏进周府大门,也不会有机会与母亲相见。儿子有空会回来探望母亲。家里的事情……还有二弟。母亲为二弟求娶的是大舅家的表妹,想来表妹出自书香门第,应能担起宗妇之责。”
周夫人一口气没喘顺,就被长子这句话给炸的差点又跳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继承家业?”
周鸿想过很久,叶芷青并非委屈求全的性子,而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心爱的人。在娶她之前,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应该如何。周家的宗妇必然是要跟在周夫人身边侍奉的,圈在后宅子里,与周家来往亲眷打交道应酬,这些都不是她所擅长的。
周夫人平生二子,长子娶妇让她失望,还有次子可以补救。虞红烟出自书香世家,又是周夫人娘家,想来她对这个儿媳妇总归是满意的,也无甚可挑剔之处。
“此事儿子会跟父亲再行商议,母亲不必担心,叶子还在保胎,我先回去了。”
他离开之后,周夫人坐在厅里沉思了很久。秦嬷嬷在外面候着,早听了母子间对话,心中震动,进来之后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劝说,只能叹一句:“儿大不由娘,夫人……”
周夫人从来没有如今日般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她自诩出身高贵,对叶芷青从来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卑微如尘土的市井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手段,便勾引的长子神魂颠倒。
她倒是想拿仕途来威胁儿子,可那样又颓废又迷茫的儿子,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不心疼是假的。“待我写信给老爷,只看他如何吧。”
母子俩均写信给周震,均盼着他能尽快回信,决断此事。
周鸿的事情告一段落,倒是虞红烟与刘晗的婚事临近,做为亲姑母与姨母,无论周夫人心里多不痛快,仍旧要打起精神前去虞府为侄女添嫁妆。
虞阁老在周鸿之事上并没有帮什么大忙,且全程都不曾坚定的站在周鸿一边,让周夫人对娘家也有几分失望,只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却也没有到决裂的地步。
周琪这几日心虚,很怕周夫人来问自己关于长兄成亲之事,也不知道周夫人是被气糊涂了,还是给儿子这一击而失去了信心,她整个人都有点荼蘼,倒不曾追问女儿可是知情者。
周琪与静月躲过了一劫,跟着周夫人前往虞府就格外乖巧,见到虞红烟也很和气。虞红烟初次相见还想着笼络未来的小姑子,结果周琪不太搭理,她心里便也存了些气。虞府大房的几名嫡女向来性格傲慢,不但欺负同父的庶妹们,竟是连堂房的妹妹也欺负。
这次见周琪上赶着与自己说话,她便装的冷冷的,心里实则在观望。
正逢婚期临近,远在潞州的虞二夫人便带着儿女前来京中贺喜。
虞文惠早两年很胖,是长房堂姐的主要嘲笑对象,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出脱的纤秾合度,高挑漂亮,倒让虞红烟等人目瞪口呆。
“你……你不是很胖吗?”
虞文惠以前自卑不已,现在却落落大方:“以前那是没长开,后来抽条了就好了。”
长房众堂姐统统不相信,待多问几句,虞文惠却咬死了是长大抽条了。她的个头倒看着是真长了。虞文惠以前就跟长房堂姐处的不好,老是被欺负,虞二夫人心有余悸,一早叮嘱她离虞文烟等人远些,及止回到虞府,听说二姑奶奶带着女儿也在虞府,便一再叮嘱她:“你琪表妹只比你小了三个月,她出自将门,性格应该很是爽朗好相处,你平日与她一起玩吧。”
等几家见了面,虞文惠便果真上前来与周琪打招呼,两人聊起来一见如故,周琪的胆子还要更大些,性格果真好相处,比隔房的堂姐妹们容易相处多了。
虞文惠还存着一段心事,等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便悄悄儿问周琪:“琪表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鸿表哥身边的人。”
周琪顿时警觉了起来,周鸿身边除了他便是清一色的护卫,难道这小丫头看上了哪个护卫不成?她在心里先自将周浩等人过滤了一遍,已经想好对策如何跟她推脱.哪知道虞文惠红着脸儿凑过来小声道:“鸿表哥身边有个叫叶子的丫环,我很想再见她一面。”
周琪愕然:“你……你打听她干吗?”瞧着不像寻仇的样子啊。
虞文惠双眼顿时亮了:“表姐知道叶子?我很想见她一面,上次回京之时,恰逢她在府里替祖母调理身子,碰上堂姐们欺负嘲笑我,她便开了调理的方子……表姐不知道我以前有多胖。我这两年照着她开的方子做下来,就瘦了下来。”她得意一笑,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俏调皮:“我想让她看看成果!”
周琪瞠目——原来两人这么早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