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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方逸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清冷俊颜隐匿在半截面具背后,却依然抵挡不住那如同天神般的威仪。
反观他身边的四王爷,一双眸子浅笑温柔,让人放松又毫无压迫感。
“苏师父。”四王爷开口 。
“本王是掌管大理寺的四王什方嘉辰,这位是逸王爷,你现在可能说话吗?”
苏师父有些震惊,他吃力的扭过头看向那两位王爷,又惊慌失措的想要起身磕头。
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的登时呲牙咧嘴。
“草民,草民见过两位王爷。”不能跪着磕头,只能半躺的磕头。
“苏师父无需起身,本王现在问你,你是自戕还是被他人刺伤的?”
这话不问则以,一问苏师父横眉立目“老王,是老王刺伤的我。”
这话一出,顿时炸裂,围观的客人们东张西望,一品香的伙计们则是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站在人群后方的某个男人身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刺伤他,是他自己自戕的。”那男人频频后退。
众人打眼一看,那男人不就是刚刚挨了颜幽幽一巴掌,大呼小叫着,说是苏师父自戕的那位厨师吗?
再一看他那胆怯心虚的状态,但凡有脑子的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半躺在担架上的苏师父死死的盯着他道:
“你还敢抵赖,当时后厨没人,你把我叫到后厨说……说有事找我,趁我不备,一刀插在我的胸口上,我拼死反抗,挠破了你的左胳膊,你敢不敢撩开你的衣袖让大家看看。”
苏师父说的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不,我手臂没受伤,你……你胡说八道。”王师父一把攥住自己的袖口,上下牙齿忍不住的打颤。
此时颜绾倾的脸都白了,广袖下的手指狠狠的卷曲着。
她看了看端坐在对面的两位王爷,再看看里里外外站着的围观人群,心中像是有人在敲鼓一样,砰砰砰的让她心神不宁。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一旁不住后退瑟瑟发抖的蠢货。
“王师父,你怎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与苏师父可是我们一品香的元老啊!你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也都是我们颜家的中流砥柱,尤其是你的两个儿子,可是我爹亲手提拔上来的,你怎能因个人恩怨犯下如此糊涂事?辜负了我爹对你的知遇之恩。”
那王师父背靠着墙壁,浑身冷汗直流,他瞪着一双眼睛,不甘心的看向颜绾倾。
这一切可都是大小姐指示他做的,当初大小姐可是告诉他。
一品香幌子被摘,苏师父自戕,所有人都会因为同情自戕的苏师父,把矛头指向那个摘幌子的女人,而他也会接管大师父的位子。
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想反驳,但是他又不敢,他听出了大小姐的威胁,如果今天这事他把大小姐抖搂出来,那他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他们整个老王家在劫难逃。
他下意识的看向颜老爷,也许他不供出大小姐,颜老爷也会救他的。
只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老爷那带着警告又冷漠的眼神。
“王师父,你在我一品香干了几十年,我颜修洪可曾亏待过你,你怎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陷害我于不仁不义之中。”
王师父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身子戳在那,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脑子嗡嗡作响。
楼上,颜幽幽从头到尾,双手环臂,姿势慵懒的默默看着那父女二人‘恨铁不成钢又情真意切’的演出。
她扬了下唇,飞身而下,双手击掌。
“啧啧啧,颜老爷,颜大小姐,演艺界可是欠了你们父女俩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啊!”
她这刚落地,身后颜容也飞身而下,落在她身边。
“娘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双贱合璧,所向披靡,人至贱则无敌。”
噗嗤!
什方逸临身后,管莫捂着嘴笑出了声。
颜幽幽说的什么演艺界,奥斯卡,小金人,他不懂,但那小毛头说的双贱合璧,至贱无敌他可是秒懂。
一旁,什方逸临依旧动作没变,端坐在椅子上,面具背后的双眼在看向颜幽幽时,能够明显的看出一层又一层的波动。
从苏师父苏醒,到指认王师父刺杀,再到颜家父女二人的一唱一和,他和四王全程旁观。
自然也能看出今日这件事肯定不是眼前所看到的这样简单,只是他没想到,这女人敢如此大胆挑明讥讽那对父女。
这就有意思了。
颜幽幽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走上前一步,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颜修洪,再看看一张小脸被气的变了形的颜绾倾,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的逼近。
“怎么?打算弃车保帅了?一唱一和的,把自己摘的,还真是一干二净。”
“你……”这个贱人,眼看着王师父就要认罪了,这个贱人又横插一杠子进来,简直气炸了她的心肝。
颜绾倾指尖发颤,脸色青白。
不行,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两位王爷的面发火,她努力压下愤怒的躁动,柔声柔气的说道:
“这位姑娘,幌子你也摘了,一万两银子你也到手了,姑娘响亮的名声踩着我们一品香也算是打出去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品香吧,也给我们一品香的这些伙计留条后路,毕竟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个还需要养家糊口。”
说着说着,美目湿润,涕下沾襟,低头擦拭间,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伙计递了个眼色。
“哎呦,这位姑娘,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那伙计扑通一声跪在颜幽幽脚边。
“是啊!姑娘,我家还有八十岁老母,膝下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啊!”
另一个伙计也接收到了老爷的眼色,忙不跌错的跟着跪了下来。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放过一品香吧!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颜幽幽身形未动,低头看着跪了一圈的伙计,也不说话,也不开口制止,反倒是面具背后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对面,颜绾倾几不可查的微微翘起了一下嘴角,瞬间又泪有戚戚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