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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娘……不愿意。”
顾云岚心中失望,却并不意外。
和她这个自小生长在自由社会的后世灵魂不同。
云娘是土生土长的启朝人,自小受的便是三从四德的教育。嫁人后更是以夫为天,就算被苛待,也从未生过反叛的心思。
“罢了。”顾云岚叹了口气。
云娘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还是默默咽了下去,眼中满是歉疚。
对不起,岚儿。娘不能答应你。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你初嫁人,在夫家本就根基不稳。娘什么都不会做,若是跟你走了,只会拖累你。更何况,若是娘跟着你走了,子明该怎么办?
他虽是个不成器的,可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啊!娘怎能舍下?
“没关系的,娘。”顾云岚看着云娘忧心忡忡的样子,率先宽慰:“我的话什么时候都有效,你何时想离开了,便去穆府找我。”
“你是我的亲娘,我怎会弃你于不顾?”
顾云岚的话,让云娘登时便红了眼圈:“好,好。”
“对了。”云娘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塞到了顾云岚的手中:“这钱你拿着,你刚嫁人,少不得上下打点。”
顾云岚打开那荷包一看,是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说多不多,在顾姣姣手里,怕是连盒胭脂都买不起,她骄奢惯了,一盒胭脂都要数十两银子。首饰更是动辄成百上千两。
可说少也不少,对普通的三口之家来说,二两银子精打细算,能过一年的日子。
而对于云娘来说,这是她攒了十年的钱。
按理来说,顾府的姨娘每月都会有一两银子的分例。可因着云娘是顾修徳娶吴氏之前娶的妻子,吴氏便看云娘百般不顺眼,明里暗里的苛待也不少。所以云娘根本没有分例。
饭是公中厨房送,可云娘没钱打点,一日三餐能吃上一顿都不错了,整日里就是残羹剩饭,问就是说菜不够。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顾云岚那会儿还小,怎么能这么吃?
她便只能私下接了绣活赚些银子,才能勉强吃上饭,可也因着经年累月白天晚上的绣,如今眼睛都半瞎了。
京城开销大,云娘能攒下来二两银子,实在是很不容易。
顾云岚对云娘的感情十分复杂。除了原主那份疼惜的心情之外,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如今确是实打实的被她感动了。
云娘或许是个软弱蒙昧的女子,可的确是个好娘亲。
她将荷包推了回去:“娘,不用,我有钱。”
云娘以为她舍不得让自己受苦,赶忙劝:“娘一切都好,用不上钱的。”
“娘,我说的是真的。”顾云岚从怀中掏出荷包,打开给云娘看:“我公爹虽不管事,但对我夫君可好,给了我不少房契地契。夫君还有个姨娘,是我已故婆母的贴身丫鬟,也给了我不少钱。”
瞧着顾云岚荷包中的银票,云娘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顾云岚抽出几张塞给云娘,又将和包中的散碎银子都给了她:“娘,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再跟我要。”
“那,那怎么行?”云娘大惊失色:“这是你婆家的钱,我不能要。”
“你是我娘,生我养我,我的钱怎么不能要了?拿着!”
顾云岚将钱硬塞给云娘:“还有顾子明那个小崽子,他虽混,可也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若是一直养在吴氏膝下怕是真就废了,我会想办法让我公爹给他找个规矩严又远些的书院。若读书不成便去练武,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荒废了。”
“娘,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
云娘眼睛又被泪水盈满了,她刚要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娘子,娘子救我!啊啊啊好疼啊!”
顾云岚立马变了脸,往外冲去。
却见不远处假山后,穆宸晔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后脑勺一个碗口大的洞,正汩汩往外流血。
“傻子,都是因为你我才挨了那个小贱人的打,我弄死你!”顾子明一脸狰狞,手中还抱着一块大石头,那石头上沾了血,显然就是他动的手。
假山阻挡了旁人的视线,没人看到是他,可在假山背面的顾云岚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举起石头,似乎还要再动手,顾云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给我住手!”
顾子明停顿了片刻,面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高高地抬起手,朝着穆宸晔砸了过去——
顾云岚飞速向前跑去,可她距离二人颇有一段距离,便是跑的再快怕是也来不及了。
小傻子!
顾云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中不由自主流出泪来,却见顾子明的脚步不知为何踉跄了下,手中的石头也掉落在了一边。
他捡起石头,似乎还想再动手,可这片刻的功夫顾云岚已经跑到了近前,直接一脚踹在了顾子明的身上:“蠢货!”
她这一脚发了狠,竟是直接踹断了顾子明的几根肋骨,他登时便躺在地上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假山后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顾修徳这才注意到穆宸晔的脑袋竟然被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开了瓢!
他登时就急了。
朝中无人不知,这穆宸晔虽是个傻子,可却是穆康盛的心尖尖。
穆宸晔身子好转,素有活阎王之称的穆康盛在朝上连续三天都带着笑脸,连皇上都觉得瘆得慌。如今若是穆宸晔在他家出事……
顾修徳不敢想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顾修徳顾不上脸面了,如今性命比较重要!
可顾云岚等不了那么久,穆宸晔脑袋上的大洞若是再不处理,怕是一刻钟内便会一命呜呼了!
她直接抱起穆宸晔,随便找了个房间,将大门一关。顾修徳赶忙阻拦:“你干什么?”
“当然是救他的命!”
顾修徳一脸不可置信:“你又不会医术,瞎闹什么?大夫很快就来了,你赶紧滚出来!”
“等不及了!”顾云岚冷脸:“今日谁若打扰我,死!”
她撂下了狠话,便将门猛地一关,拿锁从里面锁住了后,这才赶忙给穆宸晔做检查。
“夫君,夫君!”她喊了几声,可穆宸晔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血压已经开始持续降低,脉搏和呼吸都已经渐弱。
在医学上,已经及其接近临床性死亡了。
一向淡定的顾云岚额头都渗出了汗水。她握紧拳头,眼神坚毅。
小傻子,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