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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草民叫孟世国。”
“你以为此事该怎么办?”
此言一出,文官们眼中难免又现出轻色,他们都搞不定的问题,陛下去问一个大头兵,那不是白问吗?
独眼完全没想到陛下会问到自己头上,但,还是如实开口,
“陛下,草民以为,可以化繁为简。”
独眼声音像磨铁一样难听,说出的话,却让刘据眼睛一亮,
“有意思,继续。”
被刘据肯定后,独眼的声音自信不少,
“残兵伤的地方不一样,伤的深浅也不一样,像大弓这样的残兵,只断了条胳膊,腿脚却比一般人麻利太多,像走夫、进海、采山泽,这种活计他都能干好。
草民愚见,只要把大弓他们挑出来,他们是能养活好自己的,而且,不会比旁人活得差。
这类人,据草民估算,约占四成,他们能养活自己,就少给朝廷增加负担,别的,草民就不知了。”
独眼刺耳的声音在朝堂内回荡,就连丞相李蔡都不由深深望了他一眼,
他说出的话,若不是常与残兵打交道的人,是绝对说不出的,像桑弘羊他们,残兵在他们脑中被打包成了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对于大汉的财政负担是巨大的,
而独眼的话,给官员们打开了思路,伤残程度不一样,谋生的能力就不同,不必因为残疾的共性,就把大家都捆绑在一起,不如先解决能解决的一部分,其余的,再想办法!
官员们,尤其是文官一侧,表情严肃。
看着这一切,刘据笑而不语,
这是刘据想给官员上的第二课,
你们为精英阶层不假,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排除二霍这种顶级妖孽,你们与泥腿子百姓的最大差别,只是投了个好胎?只是比他们多了受教育的机会?
刘据对这点深信不疑,所以,不论是对谁,都常怀敬畏之心,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过,小小的沛县和小小的凤阳县,其中的人才,就足够治理一国,大多数默默无闻的人,未必不是英雄,未必不是豪杰,只不过,是缺少了一个机会。
独眼为铁证,就站在这里。
刘据扫过一圈,官员们体悟圣心,都明白了陛下敲打他们的意思,纷纷低下了头,
实则,朝中官员也有办法,可他们就是不愿意去想,因为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残兵就是个大包袱,是无用资源,徒劳消耗着财政,又不能通过税收回馈朝廷,所以,他们不想多在这事上费心思。
而,从头到尾一直要把此事往前推动的,是刘据。
这群官员看陛下如此坚决,便也不吱声了,反正治标不治本,想着陛下搞不定以后,这事就过去了,
可现在,刘据目光所及处,官员们都面带愧色。
陛下的眼神,是敲打,也是警告。
皇帝与臣子,从来都是既对抗又合作的复杂关系,
每个官员的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利益集团,不同官员的合作关系又滋生出新的利益集团,所以说,朝堂上的形势错综复杂,
皇帝的政策,在有益于某些利益集团的同时,也一定会损害另外一些利益集团的利益,而这时,得益的利益集团就会更加支持皇帝,受损的利益集团如果不能改变政策的走向,那就只能摆烂,
这也是刘彻口中总是提到的“制衡”,推出一个新的政策,就是在牌桌上重新洗一次牌,每次洗牌过后,刘据手中的牌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