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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以宽济,宽以猛济。
于用法时,应近少些酷吏逼供,定罪之论,皆要从汉律中寻到出处,才可以论罪。”
闻言,张贺眼中闪过了反感。
正要开口,那被称为赵大人的垂目老人,忽然开口笑道,
“大诰好啊!是应再写一本!”
众官员愣住,随后眼中纷纷闪出笑意,张安世安抚道,
“赵大人,我们听得了,还要再出大诰续篇。”
垂目老人又似没听见,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张安世呵呵一笑,也是习惯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被赵大人一搅和,张贺重新拉起思绪,皱眉看向杜延年,
反驳道,
“杜大人可是说,无论何时都按法拿人?若汉律上记着的,就定罪,没记着的,就不定罪了?”
杜延年点头。
“呵呵,”张贺冷笑,“那真是好没有道理,就算我们明知他犯了罪,汉律上一时还没记着话,还要放跑他不成?”
法典永远不可能将人类会犯的罪,做到面面俱到,犯法是有创造性的,所以,也会有人时常钻法律的空子,
汉律已经是很周全,就连赘婿的法律权益,都给标注的清清楚楚,可落到实际案件上,可以说很少有照着汉律一模一样的,
这便是张贺和杜延年冲突的地方。
陛下说凡事要依法,杜延年的理解就是,什么都按汉律上的来,但问题,就像是张贺说得,汉律并不能完美用在实战上。
而张贺的理解是,凭借着吏的嗅觉,先把人按下来,再慢慢查他,先定罪,再从汉律上找依据,若汉律上也没有,那就再说。
杜延年重执法用的书,张贺重执法用的人。
很难说谁对谁错,毫无疑问的是,两人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方向。
一个是宽,一个是猛。
“周公云,刑新国用轻典,刑平国用中典,刑乱国用重典,咳咳咳咳!”
张安世上前轻抚赵大人后背,帮着他顺气,有时候,就连张安世都分不清,赵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迷糊。
赵大人的话,给了杜延年思路,
“高皇帝立汉,百业待兴,故有三代宽简刑法,致天下大治,此为新国用轻典。
乱国用重典,陛下所治为大盛世,何来乱国一说?
如此来看,当以平国对,用中典。”
张贺眉头皱的更深,
厉声道,
“胡言乱语!先不提周之语,能否用于今之事,光是汉初宽简刑法,致使天下大治,就完全不对!”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张贺所言何其大胆,直接就说文景大治,与宽简刑法没有关系,甚至是直批宽简刑法未必就是仁政!
再一想,陛下鼓励广开言路,不怕你说错话,就怕你不说话,
杜延年望向张贺,他不知怎的,总感觉张贺看他不顺眼似的,但,张贺说出的话,他也都认真去听,
“汉初立国,群臣论秦何以二世而亡,群臣都以为法令苛责,刑法暴虐,是秦败之主因,
故汉家皇帝行与民休息,刑不厌轻,法不患薄,就是说,执法时轻一些、薄一些,也能起到让民悔改之意,
我想不明白,为何到你口中,宽简刑法反倒不是仁政了?”
“哈哈哈,说得好啊!不该宽,不该宽!”
垂目老人又突然高呼,似刚反应过来张贺的话,予以赞同。
张贺答道,
“黄老之术,不是宽治,是根本不治!若黄老之术如此好,为何现在不用?
黄老之术,何以治士、农、工、商?”
张贺语气虽急,但他说的话,也有其道理,
黄老学派的思想,核心就是不干预,用在连年征战的中原,确有让经济复苏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