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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向胆大,这会儿还学人家腼腆了?”李秀宁有点不耐,再度扬手。
明洛没敢拿捏,又往前挪了几步,站到了离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李秀宁仰起上半身,眯眼凑近和碗娘一般地审视着她,又突兀地伸手往她腰上一掐,偏这手还不动了,令明洛倍感不适,眼睫微微发颤。
这份极细微的瑟缩还是被李秀宁敏锐地捕捉到。
她轻呵了一声,将思绪从记忆里拔出来,无趣地缩回了手。
“怕什么,不过看你腰身纤细,一时新奇罢了。”
明洛则突发奇想地串联起一种恐怖的可能,不会柴绍就好这一口吧,难道公主拨去的那俩婢子也是和她一般的纤瘦?
这明明是以丰美为主的时代啊——
“有点受惊,不知公主要作什么。”明洛努力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写方子吧。”李秀宁朝不远处的书案努了努嘴。
明洛如蒙大赦般地逃开,规矩地端正坐好,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开始写。
中途不乏李秀宁各种阴阳怪气的调调。
“这都不用问问我的情况吗?”
“医者的望闻问切去哪儿了?”
“我还等着你来诊脉呢……”
明洛对毛笔字一直不太适应,就算现代学过许多年,如今写来还是有点别扭,有几个字她实在记不清繁体的笔画,索性心一横直接简写。
“字写得可以啊。”李秀宁又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明洛拿不准她是不是在说反话,不卑不亢道:“公主谬赞了。”
“你错了,我可从不乱夸人。”李秀宁近来被压抑地略狠,凡是能被她挑出毛病来的,一律都要刺上一两句,眼下也不例外。
明洛四下望了望,想瞧瞧这位公主的字迹。
“怎么,还想看我的字不成?”李秀宁语气轻快,伸了伸懒腰。
明洛没作答,只眨巴着眼看她。
这是极具杀伤力的凝视。
李秀宁爽朗地笑了两声,便慢吞吞地从榻上起身,与明洛一般俯身于案前,执笔飞快写下数行数词。
“是关雎。”明洛有点艰难地辨认了出来,低低道。
与想象中的或娟秀或大气不同,平阳公主的字基本偏草,连笔极多,主打一个潇洒放荡。
“你还读过诗经?”李秀宁扬眉道。
明洛怔了一怔,点了点头。
这会儿再说没有,欲盖弥彰的味儿也太重了。
李秀宁哈了一声,示意她念一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一说一,明洛压根不是照着她的字读的,完全只是凭着记忆里的关雎大略复诵了遍。
“碗娘说你不是她本家的,你自己说。”李秀宁闲闲拨弄着修剪得当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笑道。
明洛神情微僵,诸般情绪皆隐到长长的羽睫之后,唯有几许惶惑与忧惧凝在眼中,逼成雪亮如针的一点。
“不方便说?”李秀宁抬眸看她。
“这几年变故太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明洛嗫嚅着道。
李秀宁眼风扫过她,转头大致看了遍她写的方子,一语道破关键:“是在想着怎么编话应付我吧?既能让我满意,又符合前后因果。”
“公主……”明洛怯怯唤了声。
“不想说就不说吧。左右看你长相谈吐,总不能是北面的奸细。”李秀宁说着连自个儿都笑了,指尖点了点案几上的纸张。
“这几味药,很寻常啊……配在一块有安胎的作用?”李秀宁咋舌。
“我随便写的。是药三分毒,我不建议公主每天喝什么安胎药的。”明洛光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