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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便每日进城吗?”明洛关心起交通问题。
元郎不以为意:“咋不方便,城门每日五更二点开,我家离安化门不过七八里路,四更起床就赶得及。”
长安城门也分冬夏令时,夏日五更二点,冬日五更三点,自太极宫正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后,陆续有三百响。
当然,这响彻长安的钟声不是一次性敲完的,分批分段分时间,足够叫醒所有臣民的。
明洛微有心疼地注视了会他,欲言又止。
“万一起得迟了也不打紧,晚到会没事儿的。”
元郎满不在乎:“哪会起晚了,我家都是四更天起的,我还要劈柴烧火呢。”
明洛倒吸口凉气,又不免怔忡出神。
“包一顿饭,每月休假四天,娘子还会教我识字。”元郎心满意足地笑,露出的两排牙齿显出少年人独有的稚气,他耸了耸肩,“阿娘不知又生了弟弟还是妹妹,总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会尽快来药铺学习。”
是的,明洛给自己找了个学徒。
她试探着问:“元郎家中是还有姊妹?”
“有个大姐姐,平素都是她帮衬着阿娘料理,定好婆家了,明年开春就出嫁。我下面还有个妹妹,刚走路呢。”元郎一一作答,又将一点鸡汁拌进黄米饭中,吃得喷香。
元郎是双生子的哥哥,他阿娘因这对双胞胎险些难产过世,调养了好些年才又有了身孕,流了一个后终于平安生下小妹,去岁方又怀孕。
活生生的例子。
从长女到双生子,再到一流一生一孕,光是明洛知道的就足足五次了。
恐怖如斯。
“本还想再寻个女学徒的,也方便我做事。”明洛咬下块鸡腿上的肉,状似无意道。
元郎听得意动,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说回去问一问情况。
毕竟一顿饭的诱惑力太大了,能给家里省下粮食呢。
“元郎。”是宋郎中的声音。
元郎咋咋呼呼地起身,还捋了捋衣角,比之以往有多了几分尊敬之意。
这一群年纪半大的药僮医僮里,明洛最看得上的就数他了,不光人机灵聪明,一教就会,重点有眼力见,不闹心。
“这鸡腿算是你来药铺习学的见面礼了,夹过去吧。”宋郎中不爱肉食,又生性节俭,可能因自己丧子的缘故,对这般大的少年郎独有几分喜爱,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其来药铺的事儿。
元郎面上一喜,却先看了眼一旁的明洛。
明洛对这腌过的腊鸡腿同样没多少兴趣,笑道:“阿耶给你的,赶紧吃。”
元郎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是爱吃肉的性子,展颜道:“多谢宋娘子和师傅。”
远处大营忽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明洛按捺不住地站起来张望,薛仁杲都被押送去长安了,总不能是敌袭吧。
纷乱很快平息下来,顺着凛冽的寒风,依稀有欢愉的大笑传来,浑厚里夹杂着一缕女子独有的清冷和娇媚。
“阿洛,你先进营,今晚不要出来了。”宋郎中脸色一变又变,仿佛想起了什么难言的恐怖,厉声吩咐道。
明洛晓得轻重,同样往最不堪的方向转了一转。
拉上帷幔的一刻,营伎俩字浮上心头。
明日就到长安了,这么等不及吗?
几个月都熬过来了,又是何必。
伴着不解和零星的畏意,于迷糊间,天渐渐亮了,明洛的意识却仿佛一直在线,一夜间没彻底沉睡过。
早饭的味道还没来得及飘过来,明洛便见自家阿耶如释重负道:“刚打听来了,昨晚是柴大总管的妻子,平阳公主带人入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