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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前,她豁然想起那倒霉的肉垫娘子,不假思索问:“你叫什么名儿?”
“公主唤我阿洛即可。洛水之洛。”明洛利落答。
李秀宁最是喜欢说话利索之人,直截了当道:“算你替我挡了一下,且到车中来看看情况,抹点好药,别留了什么痕迹。”
柴绍这时想起方才一阵的人仰马翻,和自己媳妇鞋履上的污泥,大惊失色:“刚刚是你从马上摔下了?”
“哪能呢,这小娘子机灵,替我挡了一下,摔她身上了。”李秀宁仅管厌恶怀孕的种种禁忌,然而还是有些后怕的。
万一真往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一下,岂不动了胎气。
柴绍面色一紧又缓和下来,眼风扫过在旁杵着的明洛,痛快道:“护驾有功,当赏。”
嗯,等得就是这句话。
明洛唇角都翘得不行了,有赖于面罩的作用,还是努力维持住了宠辱不惊的模样。
“抢什么呢。我先看看人身上的伤情,好端端的小娘子,身上不好落疤。”李秀宁略有娇嗔地拍开了柴绍拉过来的手,比之刚才多了几分明快活泼。
明洛愈发欣喜,仍咬紧牙关保持着镇定,随着平阳公主往车辆停住之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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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踏上了这个年代的‘豪车’,一辆看似平平无奇的大车。
“脸上是什么?先解了。”李秀宁径直往角落一靠,舒展开了双臂,言语随意。
明洛乖觉地取下面罩,拢了拢鬓角处凌乱的发丝。
李秀宁先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凑近盯了她片刻,嗤笑道:“抹那么黑作甚,你长得挺俊俏的,眼睛鼻子多漂亮。”
这听得不像什么好话,明洛大有掉入虎穴的惊悚感。
似曾相识的寒意像是激荡的潮水般不断汹涌,记忆的碎片连结成若干暗夜里的恐怖场景和女人高高在上的倨傲与无视。
难道又是一个郑观音?
她忍着没下跪,勉力答:“我为女儿身,军中行走多有不便,故而才以面罩遮脸,以炭灰覆面。”
“摔在哪儿?我瞧瞧。”李秀宁没过多纠结,直奔主题。
明洛三两下脱了外袄和上衫,仅有一件胸衣在身,白皙如玉的肌肤映衬着手脸的突兀和黝黑,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而腰背之处因那剧烈的撞击呈现出一片骇人的青紫,两处甚至擦破了些皮。
李秀宁啧啧了两声,说不出的意味深长,直吓得明洛一阵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
“十一娘!”她往马车外唤了一声。
厚实的车帘被人掀开一角,明洛只觉一阵凉意。
“给她上点药。”李秀宁努了努嘴,示意道,“缎子一般的皮肤,别因我的原因给糟蹋了。”
明洛摸不准这位公主的心思,老实巴交地没敢开口。
“我记得那会儿你站得离我不近啊……反应倒是挺快。”李秀宁嘀咕了一句,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违和感强烈的小娘子。
不是特指故意抹黑的脸和内里肌肤的对比。
而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第六感。
首先是出现的场景,大军行进之处,几无女子存在。
其次是表现出来的姿态,纵然掩饰得好,可李秀宁还是第一眼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起伏,一言一行皆与旁人不同。
所幸明洛不过只是一介微末女流,不值得她多费心思去探究,总不能是敌军安插在李唐的细作和探子吧?
明洛则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她着实没料到这位公主敏锐至此,三两下功夫便几乎扒光了她的心思和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