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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这是温圆。”明洛先给胡阿婆介绍女婢。
胡阿婆这点上比她平常心,只打量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一眼数不清匹数的绢帛,和十个宛如百宝箱般的贵重箱笼。
“孩他爹,这可咋办。”胡阿婆几乎晕头转向。
“回家再说。”这儿人多眼杂的,少讲为好。
就这样,他们一行五人,费了好些功夫和力气才把东西统统搬进自家院子,绢帛还剩近八十匹,错落有致地堆叠在早早腾出来的柴房中,另一个小间拨给了阿泉住,温圆则暂时和明洛睡一间。
时间已过未时,明洛哄着自家阿娘吃了几块价值不菲的糕点垫垫肚子,并在这个食盒得到胡阿婆的另眼相看后和宋郎中相视一笑。
阿泉自去劈柴挑水做粗活,温圆则相对好些,往后院晾晒的地方翻面,顺便去厨房择菜备菜,之后烧火做饭。
他们三人一改夏日的午后瞌睡,纷纷聚拢在箱子附近。
明洛利落地依次开锁,在心理预期的作用下,面对这一箱箱在普通百姓家看不见的首饰书册瓷器等物,她表现出了不同于另两人的绝对平静。
没办法,她是看惯现代工艺和珠宝的人。
古代的几乎所有珍品,除了极少数的金器和天然物,在色泽和光鲜度上远不如现代的加工手艺。
比如一支翡翠混合玛瑙的鎏金钗,别看又是玛瑙翡翠的厉害,说到底在现代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化工手段下,全然不叫个事儿,起码在她看来,不够惊艳,更不够漂亮。
大箱子装的多半是些日用之物,连冬用的被褥和大袄都备下了。
在没有棉被棉衣的隋唐,冻馁是冬天百姓死亡的普遍原因。
未曾想堂堂王府,想得如此周全。
“儿啊,那大王……可是对你青眼有加?”胡阿婆颤巍巍地摸了摸一只银钗上的珍珠,瞪大着眼问出这样一句傻子都听得懂的话。
话意很明确了。
明洛也懒得装傻,嘴角微微下撇:“阿娘想多了。你看看我的模样,军中比这还不如呢,真的就比要饭的好一点点,灰头土脸地不行,人瞎了能看上我啊。”
事实上,人能混到帝王界坐三望一的水平,那是肯定眼明心亮。
“好好说话。”宋郎中轻斥了句。
不说人身份如何尊贵,光是这天大的恩惠,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不是,这……这也太多了。咱家哪里消受得起……”与宋郎中的深思不同,胡阿婆此时精神处于了一种紧绷的恐怖状态。
惊吓胜过诸多情绪。
“阿娘,那是秦王。”明洛心下是感激的,但面上那一派镇定自若、轻描淡写的姿态着实再次令宋郎中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天子往下,最尊贵的就是太子和他了。且秦王刚立下大功,更是炙手可热,阿娘你都不知道,安定坊处热闹极了,都是想攀附上秦王府的士子名流。
咱们这些,对人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明洛说得头头是道。
她再接再厉:“阿娘你记不记得那管家的神情,指不定心里笑话咱们没见过世面,当不起这份礼遇呢。”
胡阿婆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就差点头应是了。
宋郎中历过的事儿更多些,自然回忆起那位管家似笑非笑、不为所动的姿态。
阿洛说得大抵都是事实,于那些贵人而言,这些玩意儿说是破铜烂铁也不为过,只是好心拾掇了出来,以比较体面的方式赐予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