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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哒哒哒的敲在青石板路上,一辆马车在前呼后拥中远去。
马车当中,赵管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马车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人身穿侯府下人的装束,面容刚毅,眼珠有神。
“那个人不简单。”这人突然这么说道,语气平淡中却带着一股隐藏极深的忌惮。
“的确不简单。”赵管事点了点头,开始清点手里这盒子里的物件来,这都是刚刚赵虎的上供:“据我所知,虽然同为炼气九层,可张龙无论是法力还是法器,都比他强了不止一筹。”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毫发无伤地坐上了龙虎帮大帮主之位,张龙则凄惨死去……先斩后奏,瓮中捉鳖,再到磕头认干爹,赵虎这小子,是有勇有谋啊,关键时刻也能放得下身段和尊严面子。”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呢?”
赵管事摇了摇头,注意力再度被盒子里的宝贝吸引,笑呵呵的说道:“但是这又如何呢?”
“至少目前,他还是只能挂靠在侯府名下才能生存,他还是我的好干儿子!”
“只要我们利益一致,劲往一处使,那他的聪明和能力就只能为我所用!”
看着沾沾自喜的赵管事,旁边作下人装束的男人沉默了半天,这才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赵虎。”
“啊?”赵管事有些懵逼:“不是赵虎?那你说的是谁?”
“是一直站在赵虎身边,一动不动,穿着打扮好像只是个普通龙虎帮帮众的那小子!”男人语气极度严肃地说着,眼神中的忌惮都明显了几分。
“是他啊……”赵管事在脑海中不停回忆,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眼前这个男人说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接话:“他有什么不凡之处吗?”
男人看了赵管事一眼,深深为此人的愚蠢和脑残而窒息,但还是不得不开口解释道:“你可能没有感受到,进入此人一丈半距离之后,我们就等同于落入到了他的领域当中,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当时若是起了冲突,肯定是对方占据先手,我都没有那个把握,能够带着你活着从里面冲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见到赵虎强行拉扯着你坐下谈条件的时候没有发作,没有配合你的原因……”
听到男人的这些话,赵管事一愣。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男人解说之前,他浑然没有想到,在之前那刀光剑影之下还有着如此汹涌的暗流,自己等人的性命居然就在那方寸之间!
“看来我这位干儿子的确不简单,居然和干爹我想到一块儿去拿,各自都安排了一个伪装成普通手下的高手陪在身边……”
赵管事是一个乐观自信的人,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笑容:“不用紧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还是我的干儿子,只要他还用得着我,他那边越强,对我们就越有利!”
说着,赵管事在自己盒子里抓了一把,放在了男人的腿上:“你也不要太过较真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家得过且过就是了。”
“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不给人任何的余地,那最后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希望如此吧。”男人叹息一声,收下了这份好处。
……
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赵虎忍不住了:“真要每个月都给这个管事上供这么多?”
“虽然行是行,可这样一来,我们就真的什么汤都喝不到了啊。”
“这种情况下还要维持龙虎帮的运转和排面,那不是亏钱吗?”
对于这件事情,他虽然理解,但却不是很能接受,毕竟这件事确确实实损害了他的利益。
“急什么?目前不是还需要你这位好干爹去帮你做事吗?”周易对此则不太在乎,他一甩手就转身离去了:“等事情办完了,再杀了他不就好了?”
之前双方离得这么近,他早就已经给赵管事及其随行手下全部打上精神烙印了。
要取他们的性命,不过只在他一念之间。
唯一让他有些微微诧异的,就是赵管事身边居然还跟了一个存在感不高的小高手。
……
深夜的江宁侯府,书房处还亮着光。
一个容貌看着还是当打之年的中年男人,脸色平静的在白纸上挥毫泼墨。
赵管事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有什么变故吗?”中年男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此人便是江宁侯。
能够传承这么多年,从凡人家族一跃而成修真家族的存在,不说其家主一定如何如何天纵奇才,鹰视狼顾,单说其治家之道,就必定非同一般。
在这样的家族中,家风极为重要。
不然的话,很容易就让纨绔子弟上位,败光一切,彻底没落。
按照江宁侯府的规矩,如果龙虎帮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和变故的话,那么赵管事是不必来见他的。
当然,如果龙虎帮出了什么问题和变故,赵管事却没有上报的话,那被发现了也是一个死字。
“是的,龙虎帮今晚发生了天大的变故。”为了自己的小命,赵管事用春秋笔法大致把龙虎帮的变故说了一遍。
所谓春秋笔法,就是抓小放大,混淆轻重,模糊概念,以此达到保下他那干儿子的目的。
可惜江宁侯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从他的这番报告当中拣选出了重点。
他咔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毛笔,眼中闪烁着寒光:“先斩后奏?”
“这是根本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看来这些散修还是野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这帮主之位,本侯给他的才是他的,本侯不给他,他就不能抢,也不能夺!”
江宁侯那冰冷的目光移到了赵管事身上,冷声喝道:“说吧,那赵虎给了你多少好处?”
赵管事已经跪倒在地上了,颤颤巍巍的捧出了赵虎给他的那个木盒。
江宁侯冷哼一声,没收了这个木盒。
过了好一会儿,他激荡的情绪这才恢复过来,也没有惩罚赵管事,只是挥了挥手让他滚蛋:“这个赵虎是你非要力保的,那你就要能够控制得住他。”
“将来这个白眼狼要是敢反噬侯府……你就和他一起去喂狗吧!”
“是是是……”赵管事点头如小鸡啄米,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了。
他知道,好干儿子的事情已经稳了。
这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大人物之间的斗法,也要遵循一定的默契和规则。
真要干掉了赵虎,龙虎帮就算是废了,江宁侯府也就失去了一部分在皇都的掌控力。
这是整个侯府上下都不能允许的。
过了河的小卒已经不是简单的小卒了,哪怕是棋手想要将其舍弃或替换,也需要计较一番。
对此,最高兴的就是赵管事了。
他开始期待下个月的孝敬。
下个月的孝敬当天,他正在搓手期待着从龙虎帮送来的好处,却突然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半个月后,当日与他一同前往的神秘男子也横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