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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上。
颜谕披着一件单衣坐在床上,她的旁边坐着邵宏的夫人江氏,也便是颜谕的三舅妈。
江氏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她性情爽利,生得也俊俏端丽,此时此刻,江氏手中拿着账本,一五一十的和颜谕说着明细。
镇国公温府百年世家,府上积蓄自然不少。
当年颜谕才四五岁,一家子的人说没全都没了,前来的亲戚大都对家产虎视眈眈,都想把颜谕带到自家养着,好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独吞了镇国公府的一切。
江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颜儿,那年的事情,是你大舅过来料理的,当年邵家带走多少,如今完完全全的带来多少。你爹和你兄长为国捐躯,邵家不会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颜谕自然知晓。
这些年她在外祖母家里住,邵家的人对待她,个个都像对待自家的小姐似的。
因颜谕从小便与皇室定下了婚约,哪怕是府上的下人,从来不敢怠慢她。
“这份账单,不仅邵家有一份,皇上那里也有一份。”江氏叹气道,“咱们皇上可是个明君,大臣对魏朝做了多少贡献,他全都记着呢,这些年还问过你在邵府的情况。”
颜谕也擦了擦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虽体弱,但从小记事就早,两三岁时便有模糊的印象,依稀记得父亲和母亲都在她面前夸赞当今圣上,说圣上心怀天下英明神武。
江氏抬手摩挲了一下颜谕的小脸:“秦王在外名声虽不好,但皇上许下了这门婚事,咱们不能反抗。乖孩子,这件事情是五皇子和卫家小姐对不住你……”
颜谕轻轻的摇了摇头:“父亲常说我镇国公府的人要忠君护国,圣上有命,自然不敢不从。”
其实对颜谕来说,嫁谁不是嫁呢?
无论五皇子还是秦王,她都没有见过面。
五皇子在外名声好是很好,可就是这么一个名声好的人,竟然和自己兄长的未婚妻搅合在了一起,可见是个伪君子。
至于秦王——秦王残暴之名在外,也没有听说他残害普通百姓或是奸淫良家女子,大都是说他性情冷酷,当年上战场时治军甚严,对待敌军手段残忍,这些年在吏部时让上下官员闻风丧胆,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以后事情如何,还是以后再说。
颜谕就不信,她规规矩矩做好分内之事,对方还敢欺负她。
若是真的欺负她,那她这个将门之女,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颜谕身子不大好,可一个柔柔弱弱的人,也有她的獠牙利爪不是?
江氏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晓得这些道理就成,早些睡吧,舅妈在这里看着你睡觉。”
颜谕“嗯”了一声,将身上披着的单衣脱下来放在了一边,睡在了枕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江氏叹了口气。
他们把颜谕送到京城,却不能总在这里看着,毕竟翎城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
这些年来颜谕在邵府长大,邵府的人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的闺女看待,特别是江氏,她和邵宏没有女儿,就把颜谕当成了女儿。
自家闺女的婚事被抢,人家欺负她无父无母,江氏越想越气,自个儿又掏腰包,想给颜谕添置一些东西。
结果几天后江氏出门,就遇到了同在绸缎店的卫如萱和礼部尚书夫人刘氏。
卫如萱和刘氏可谓是春风得意,店里的老板在旁边使劲儿的夸奖自家的缎子好:“这可是江南新来的货色!宫里的娘娘去年都喜欢这一款!”
刘氏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们家姑娘,马上就要嫁到五皇子府当皇子妃了!去年的款可不行,我们要今年宫里最时兴的。”
老板赔着笑道:“原来是卫家小姐,恭喜!恭喜!”
今年宫里最时兴的料子,老板怎么可能给她俩弄到?能弄来去年的已经很了不得!他要是有这个本事,直接给太后和皇后进贡去了!
江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卫如萱一番,越看越觉得不好,想着五皇子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江氏过来挑了一些花色不错的,打算回去给颜谕的丫鬟做几身新衣服。
主子要出嫁了,她们这些丫头也得打扮得平头正脸的。
剩下的留着让颜谕赏赐人,毕竟这京城里少不了上下打点。
至于颜谕的衣服,那都是家里的料子,翎城的绣娘一针一线亲自做的,颜谕自个儿的针线也不错,比这外头的成衣好多了。
老板笑着道:“京中人原以为温家姑娘许配给了五皇子,原来是钦天监弄错了生辰!”
刘氏撇了撇嘴:“她一个早死的病秧子,哪里配得上五皇子呢?不怕折了五皇子的寿数!”
江氏这暴脾气瞬间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不知廉耻的女儿带着婚事勾引别的男人,还要诬陷镇国公府的小姐是病秧子?”
刘氏看着江氏眼生,在京城里从来没有见过,想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夫人,顿时就沉下来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氏冷笑:“原来镇国公府的人为了魏朝山河没了,你们是这么议论他的女儿的。”
刘氏在京城里嚣张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有人敢往自己脸上跳。
江氏怎么都不说自己身份,身边原本有两个丫鬟,被她支去了旁边店铺看绸缎。
刘氏怒从胸中起,卫如萱看不惯有人这么侮辱自己,让身后的壮妇婆子把江氏给按住了,结结实实的给了江氏七八个耳光,打得江氏双颊红肿眼冒金星。
卫如萱冷冷扫了江氏一眼:“冒犯准皇子妃,本该要了你的性命,今个儿本小姐心情好,就饶你一命。”
这时候,江氏俩丫鬟挑好了东西过来,一看江氏被人按在地上,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三奶奶!三奶奶!您怎么了?!”
卫如萱冷笑一声。
呦,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官员的小妾,还是第三房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