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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徐归舟就想反问他,“有什么重要的?”
可是看到他缠着大半个肩膀的纱布,她的目光顿了顿,又顺着往上从他神情认真的脸上慢慢划过,看得出他没有在开玩笑。
徐归舟想,也许是这两天突然面对生死的情况太多,他对工作有了迷茫和困惑。
话说回来,谁没有这样的时刻呢,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要抗震救灾的前线承担重责,在这之前,他还根本没有直面过灾难和死亡。
徐归舟一时之间想的不少,微微吁了口气,目光微动,发现许奕彬还在眼巴巴等着她的答案。
“有心理上的问题,但可能只占一半。”她开口说,“两年前我们队那次出警,没有人回来,队里活下来的就只有四个人,如果我不是生病,可能也不会幸存,这种心情很难描述。最痛苦的时候有一时冲动,觉得还不如和他们一起出任务死掉算了。可是时间长了,就开始庆幸。”
说到这里,徐归舟的声音轻下去。
许奕彬侧过头,看见她低垂的眼睑和轻微颤动一下的睫毛。
她停了一秒,继续说,“刚开始的痛苦过去以后,就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每次有这种想法又会羞耻。想起那些牺牲的人,会觉得自己的命好像是偷来的。那段时间,家人那里的压力很大,我就退缩了,不想在救援一线奔波,想待在更安全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下,“可能要把这些归咎于心理障碍更安心,但实际上,调换岗位是出于各种考虑。也可以说是一种逃避。”
许奕彬似乎被她的直白给震住,一时间没有声音。
徐归舟拿着水杯站起来,“我去倒点水。”
饮用水就在走廊拐角,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等她在旁边椅子坐下,他马上说,“如果要逃避的话,应该离开消防工作,你还是留下来了。”
徐归舟沉吟一下,听出他有点替她开脱的意思,抿着唇,极淡的笑容一闪而过,“大概是心有不甘,这么多人牺牲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此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徐归舟也觉得很累,这种陪着说说话实在有点累心,再加上昨天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坐下没一会儿,身体的疲惫就涌上来,眼皮重的往下搭。
许奕彬脑子里还有点乱,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在他脑子里过,像不能消化一样。
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告诉她,他的身份。
就在他纠结万分,话到了喉咙口,却始终发不出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完好的那个肩旁上有轻微头发拂过的感觉。他转过脸,她闭着眼,垂着头在打瞌睡,马尾垂下来的头发温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眉眼放松,鼻梁挺翘,嘴唇天生有弧度,看起来既柔和又娇美。可惜两天辛苦下来,看起来憔悴许多,就连皮肤都没有平时那么水润。
队里队员背后议论的时候都说她是大队的颜值担当,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但这一刻,他却该死的觉得,她真是漂亮。
想到这一点,许奕彬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在三年前,他以前就夸过她漂亮。那还是孙靖杰发她的照片给他看,说,这是我女朋友。他就回了两个字,漂亮。
他和孙靖杰是姑表兄弟,从小两家走得近,两人就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孙靖杰高大英俊有担当,自小在他心里就是模仿和崇拜的对象。以至于他牺牲的消息传回来,他完全不能接受。在家人伤心悲痛的那几天,他沉默寡言。丧事办完之后没多久,他一个人跑到鑫海中队,当时脑子全是乱轰轰的,不知道去了到底是想做什么,也许就是看看他以前生活过工作过,并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他在门口徘徊几天,还被哨岗的人盘问过,就是那一次,让他听见队员议论徐归舟,说她很快申请调岗,然后又安排相亲,可能是想尽快摆脱中队牺牲的阴影。
许奕彬听见后,整个人发懵,他的哥哥才牺牲多久,他的女朋友就这样急着忘记他开展新生活。在这个爱情变成快餐的年代,分手和忘记都变得那么容易,他理智清楚,但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这也是他进消防大队后对她总是冷脸的原因。
他有意避开和她接触,但是同属一个大队,工作上很难避开。从夏令消防安全宣传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碰面,他在有意识回避的情况下依然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比如,她工作认真,对安全检查一丝不苟,明明怕热怕的要死,满头大汗也要把防火安全从头到尾说清楚,认真的态度让人甚至有点意外。这样的做法不是一天,是每一天。
他还看出她畏惧火焰,避开有火的场合。在小吃街救火的那回,她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
然后,就是这次,在地震坍塌的每个现场,她和曹队讨论救援方案的时候,运用救援设备,位置勘察都十分出色,工作的时候她总是专注认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劲。他从中能感觉到她背后做了多少功课,在援救的各种场景和建筑知识方面都有丰富的积累。
他从队员那里知道,两年里她根本没有交过男朋友。
她不是薄情急于忘记他哥哥的女人,她是一个被过去伤害甚至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女人。
就在她刚才自嘲说逃避的时候,他想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她在工作上尽心尽力,还下苦功研究消防救援专业内容,就是为了让队员们科学救援减少损伤。这些事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实打实地在起作用,就像这次在地震救援中运用的一样。
许奕彬的心就像沸水翻滚一样,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这种心意,就像是,想让她快乐点。
他看着她,她头慢慢往下移,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
旁边忽然有低醇的男声喊出:“徐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