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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诧异起身,见大队的羽林卫,乌泱泱的,约莫有百十人,向着营地方向席卷而去。
夜幕之中,为首之人,身后披风猎猎,宛如展翅鲲鹏,正是顾长晏。
他与温梨诧异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问出口:“顾长晏来做什么?”
尤其还是这么大的阵仗。
一想到,顾长晏即将会因为刺客一事而被降罪,顾弦之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营地。
羽林卫在东营前勒住马缰,顾长晏沉声吩咐看守营地的士兵:“请睿世子。”
营地里,已经燃起篝火,铁锅沸腾起野味的腥膻之气,吊在烤架上的羊腿吱吱冒油。
顾时与、温御史、与温酒三人守在篝火之前,正在议论顾长晏建立卫所之事。
温御史受了他人撺掇,义愤填膺,正要拟写奏章谏言弹劾。
温酒与顾时与苦苦相劝。
温酒有些心惊。
顾长晏对着顾弦之暗中出过两次手。
第一次,凭借一只串珠蝴蝶,令皇帝对顾弦之生了疑心。
这一次,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彻底将顾弦之身边的党羽收拢到他自己麾下。
如此手段,若真是那小肚鸡肠之人,父亲怕是早就被革职查办。
还有,顾长晏与顾弦之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顾长晏率领羽林卫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惊动了三人,诧异地观望,眼瞅着顾长晏径直朝着这里走过来。
三人起身。
顾长晏淡淡地看一眼火堆上炙烤的羊腿,还有搁在顾时与脚下的青梅酒:“睿世子好大的雅兴。”
“督主大人若是还未用膳,不如一起?”
顾长晏只用眼尾余光扫了温酒这里一眼:“不必,本督此来,怕是要让你们扫兴了。”
顾时与一怔:“皇上可是有什么指示?”
顾长晏点头:“距此不远的仓石山附近有一伙劫匪出没,不仅抢了地方进贡给皇上的贡品,还胆大包天地劫走了边关八百里加急密折。
皇上差遣本督率领羽林卫前去剿杀,即刻启程。护卫行宫诸位主子的职责,便辛苦顾世子代劳了。”
温酒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仓石山距离此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两天时间绝对不可能往返,更何况还要剿杀山上土匪。
也就是说,皇帝遇刺之时,顾长晏会不在猎场,而是由顾时与负责皇帝的安危。
她瞬间心里七上八下,没了底儿。
顾时与是否能担当起此次重任。
顾长晏不在,假如皇上真有危险怎么办?
这其中,还会有一个顾弦之不择手段地从中作梗。
原本计划,由顾时与牵制顾弦之,自己想方设法提醒顾长晏。
如今计划全乱了。
她一时间失神,身旁顾时与也有些意外:“如此重要的责任,我只怕自己难以担当。”
“这是皇上对世子的器重与信任,更是对世子的考验,我相信,有睿世子镇守,定会相安无事。
我也已经交代两位队长,听从世子指挥,协助你保护好皇上安危。”
顾时与拱手:“时与谢过皇上恩典,定当不遗余力,鞠躬尽瘁。”
顾长晏点头,看一眼温酒:“听闻今日温姑娘遇险,死里逃生,不知是否受伤?”
温酒摇头:“多谢督主大人关心,有惊无险,并无大碍。”
“那,本督便走了?”
温酒犹豫了一下:“督主大人一切小心,希望你剿匪顺利,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尽量早点回来。”
一抹笑,从顾长晏的唇边缓缓绽开,笑意逐渐浮上眸底。
“有温姑娘这句话,本督一定日夜兼程,尽早返回。”
这是温酒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笑,一如前世,眸子里都有阳光闪耀。
她的心里也怦然一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旁顾时与与温御史更是满脸难以置信,惊讶于顾长晏对待温酒的态度。
顾长晏已经敛了笑容,恢复那一脸的清冷。
“本督扰了睿世子的兴致,我走之后,还希望睿世子多费心力。”
顾时与点头:“我这便前往行宫,必然不辜负皇上信任。”
“那,本督便放心了。”
转身去上了马,一扬马鞭,羽林卫便跟随在他身后,滚雷一般离了猎场。
顾时与诧异地询问温酒:“我瞧着督主对温姑娘你有些与众不同,莫非以前便识得?”
这几日,已经有很多人问过这话。
温御史揶揄道:“像小女这般,成日招惹是非的人,别人想不注意她都难啊,谁不另眼相看?”
顾时与也忍不住笑:“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是因顾某人而起,让温姑娘受委屈了。”
温酒默了默,这才忍不住提醒道:“请恕温酒直言,今日世子得了这差事,不能有丝毫差池,必须要十二分的小心,哪怕是身边兄弟,也要小心提防,免得给他们可乘之机。”
顾时与点头:“多谢提醒,我一定会仔细。”
“还有,”温酒犹豫了一下:“猎场里猛兽出没,危机四伏,对于皇上的安危,睿世子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务必要多调遣一些高手,寸步不离地守护。”
顾时与轻笑调侃:“温姑娘这是对我不放心?是不是督主大人一走,你便有了危机感?”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督主不在,那些御林军与羽林卫会懈怠偷懒,还有人会趁机落井下石。”
温御史唯恐顾时与多心,不悦训斥:“睿世子自有分寸,何须你多嘴操心?”
温酒便不敢多言。
心里仍旧还是忐忑不安。
只可惜上一世,自己因为受伤毁容,躲在帐篷里,许多事情,都是听乳娘随口说起,自己也漫不经心,没有往心里去。
刺客会如何埋伏?有几人?身手如何?
细节之处全都一无所知。
最重要的是,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改变了轨迹,与前世截然不同。
自己若是毫无理由地煽动顾时与大张旗鼓地搜查刺客,谁能相信?
万一打草惊蛇,刺客改变原本的计划与时间,岂不更加防不胜防?
一旦皇帝真的遇刺,那自己的预知,会不会成为通敌嫌疑?
第二日,相安无事。
温酒吩咐了乳娘,一定要注意留心对面温梨的一举一动。
自己则专程去了一趟沙丘往北的灌木丛,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在那里远远地见到了顾弦之。
他果然提前知道了。
乳娘说,中午的时候,温梨专程去找了沈扶摇。
这令温酒顿时警觉起来。
如此关键的时候,温梨肯定不会有闲情逸致去讨好沈扶摇,必然与明日之事有关。
于是又打发了乳娘,查看沈扶摇在做些什么。
乳娘不明白自家小姐的用意,但是见她一脸凝重,知道必是要紧的事情,全部依言照做。
打探了一圈,回来回禀温酒:“沈小姐今日下午没去狩猎,留在营地里鼓捣些汤汤水水呢。”
温酒有些不解其意,怕是自己多疑了。
时间,一点点逼近,一夜之后,便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