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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树枝不堪重负,昏死的温酒从半山腰狼狈地滚落山底。
娇软的身子碾过突兀乱石,从骨缝里钻出来的刺痛令她骤然清醒。
会痛,就证明自己还活着。
头顶处,四面环山,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里难道是……
皇家猎场禁区?
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长安康盛二十九年。
自己与继妹温梨一同参加秋狝,结果骏马突然发疯,一路闯入猎场禁区,将自己甩落到裂谷之下。
自己侥幸大难不死,离开裂谷时,恰好遇到被野狼围攻的恭王府世子顾弦之。
她点燃树枝枯草奋不顾身地去救顾弦之,也因此被野狼的利爪毁了容貌。
恭王府为了笼络人心,求皇帝册封自己做了世子妃,也为自己上一世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自己满怀感恩,煞费苦心地扶持不学无术的顾弦之,助他一路扶摇直上,深受皇帝器重,过继膝下,册立太子。
功成名就之后的顾弦之对丑陋的温酒颇多嫌弃,与寡居的继妹温梨夜夜笙歌,厮混在一处,丧心病狂地诛杀了御史府上下数十口人!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刚正不阿的父亲被割舌剜目,年幼侄儿被剥皮做灯,疼爱自己的阿嫂不堪被人面兽心的恭王凌辱,撞柱自尽。
而温梨,就站在囚禁自己的铁笼跟前,挑着那盏用小侄儿背皮做的灯笼,照亮着刽子手的刀。
阿兄被一刀一刀凌迟而亡,触目惊心的血迹就蜿蜒在自己脚下。
阿兄惨叫声逐渐熄灭,温酒也哭喊到嘶哑失语,血染双瞳。
自己养肥的两只狼啊,这对奸夫淫妇,一起将利刃捅进了她痛得抽搐的心脏里。
往事历历在目,温酒就像一只被搁浅在岸上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地喘气。
远处,隐约传来饿狼兴奋的嚎叫,跟随渗凉的秋风吹进山谷。
顾弦之此时就是它们觊觎的猎物。
温酒吃力地撑起身子,决绝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躲避狼群,更躲避顾弦之那只白眼恶狼。
就让他葬身狼腹吧,被撕扯成碎片才好。
吃力地拐过一座小山,一路往里,前面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之声。
两只海棠粉金莲绣鞋高高翘起,在茂密的枯草之间摇晃,鞋尖缀着的串珠彩蝶叮铃作响。
“啊,轻点!”女子欢愉的声音带着隐忍:“别被人听到了。”
“放心,这谷底禁区只有一条通道直通猎场,我让弦之在路口守着呢。你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到。”
温酒顿时就僵住了。
这里是皇家猎场啊,光天化日,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偷情?
而且,这男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正是顾弦之道貌岸然的父亲恭王爷!
上一世栽赃陷害父亲的主谋!
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眼啊,错认这只豺狼为父,晨昏定省,恭顺孝敬。
温酒血涌上头,强迫自己冷静,不可意气用事。
草丛之后,恭王爷丝毫不知道儿子顾弦之遇险,正激战得酣畅淋漓。
“是我厉害,还是我皇兄厉害?”
“嗯……皇上自打小太子失踪之后,身子就不行了。我们这些妃嫔天天守活寡,连个子嗣的盼头都没有。”
“那就帮本王生一个,也省得他大好的锦绣江山后继无人。”
“要命了你!啊!”
……
突然“咚”的一声。
一只灌从温酒旁边草丛里冷不丁窜出来,惊动了草丛里的野鸳鸯。
“谁?”
温酒心中一凛。
若是被恭王发现自己的行踪,肯定要杀人灭口。
正不知躲避何处,身后疾风袭来,一只大手猛然捂住她的口鼻,纤腰也被人紧紧箍住,拉进怀里,然后带着她腾空而起,藏匿于一道石洞缝隙之中。
两人刚藏好,恭王已经披上外袍,一跃而出,在山石后面警惕地四处搜查。
石缝离地约有丈余,洞口有杂草丛生。
里面狭仄,两人身体紧密贴合,温酒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胸膛坚韧的肌肉线条起伏,带着烧灼的滚烫温度。
口鼻被捂得很紧,有些窒息。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对方微微低头,将唇紧贴在她的耳畔,气息温热撩拨,说出的话却冷冽如腊月寒风。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温酒顿时就老实起来。
对方捂着她口鼻的手指略微松了一些。
温酒能闻到,对方衣袖上传来的龙涎香的馥郁香气,似麝非麝,似花非花。
能用得上这种天香的男人,必是朝中权贵。
石台之下,偷情的女子也整理好裙带,纱巾覆面,找了过来。
“一只獾而已,虚惊一场,吓死我了。”
恭王却并不罢休,四处逡巡,径直朝着二人藏身之处走了过来。
温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紧要之时,峡谷外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还有大声呼喊。
恭王面色微变,不得不作罢,回首对那蒙面妃子道:“外面怕是有什么变故,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探探虚实,再派人接应你。”
妃子不放心叮嘱:“那你快些,听闻禁区常有猛兽出没,我害怕。”
恭王起身一跃,直奔峡谷口。妃子留在不远处眼巴巴等着。
缝隙之中的二人暂时脱险。
温酒被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身后男子鼻端轻嗤,清冷不屑:“天堂有路你不走,下次找死,绝不救你。”
温酒想到适才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自己偷听被他窥见,好生尴尬,脸顿时火烧火燎。
“我……我只是迷路了。”
男子不再说话。
温酒试图侧身看清身后男子的长相。
男子不悦地沉声道:“提醒你一句,别太好奇我的身份,小心丢了性命。”
温酒顿时一僵,低垂下眼帘,只看到男子脚上的蜀锦祥云靴子,金线滚边,周周正正。
“那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男子不屑一顾:“你能报答我什么?尤其是像你这种,又蠢又瞎,除了好皮囊一无是处的笨女人。”
这男人的嘴真臭!
温酒压了压火:“我是不是以前得罪过贵人?”
“就凭你还不配。”
口气好狂妄!
自己好歹也是二品督察御史府上千金。
话不投机,温酒拧拧腰,尽量让两人的姿势不那么暧昧。
“那你可不可以松开手?”
男子禁锢着她腰的铁臂纹丝不动:“不用自作多情,我对女人从不感兴趣,但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到一个蠢女人手里。”
一而再,再而三的揶揄,令温酒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如此厌恶女人,要么是太监,要么有龙阳之好吧?”
话音一落,身后气压骤然一沉,暴戾的寒气逼人。身后紧贴的胸膛也紧绷起来,坚硬如铁。
显然,这话捅了对方心窝子。
男人鼻端温热的气息拂过鬓间,微凉的嘴唇紧贴着耳朵,冷冽的话里带着戏谑:
“莫非,你想挑衅我?倒是勉强可以一试。”
下一刻,颈间一阵剧痛,温酒两眼一黑,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他该不会真恼羞成怒,赌气把自己吃干抹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