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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以自恃身份不行礼,但江若离却不行。
她规规矩矩冲太后福了福身。
“臣女因为有些小事先来皇上这里点卯,未及去慈宁宫,冒犯之处还望太后赎罪。”
太后欲发眉花眼笑。
“这点小事算什么。”说着亲热上前,携起她的手,“如何,小事解决完了吗?”
江若离略显为难地抬眼看了眼武安帝。
“皇上正要说他给臣女交代的任务呢,太后可巧就来了。”
太后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顺口接道。
“那好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哀家就一起听听皇儿给阿离派什么任务吧?”
武安帝原就编不出来说辞。此时被太后一追问,愈发觉得窘迫。
江若离不明就里,兀自帮忙补充道。
“皇上要跟臣女谈谈使节团的事,怕是要杀杀他们的威风。”
太后闻言,抚掌大笑。
“这可真是巧了,哀家刚刚听说使节团此次打算替他们太后求药,据称是因为哀家的缘故。”
“这事跟母后有什么关系?”
武安帝略觉不解,那番邦太后跟本国素无往来。
再加上母后素来不喜应酬那些边陲小国,对方愈发没有理由热脸贴冷屁股。
太后含笑看向江若离。
“不知道吧,阿离神医名声在外,治好哀家的事情业已传遍,这次可轮到她大显身手了。”
江若离心下一动,她当初答应医治太后,本就有些扬名立万的意思,难不成名声这么快就打出去了?
但是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不好太喜形于色,于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都是托太后和皇上洪福。”
武安帝被这么一提醒,登时想好了说辞。
“朕也正打算跟阿离说这件事。”他含笑看向江若离,“如何?有没有信心医治好他们的太后?若是做成了,于江山社稷可是大功一件。”
原以为江若离会欣然应允,但她略迟疑了下。
“臣女不敢妄自答应,因为不知对方病情如何,若是贸然夸下海口,到时候治不好,怕丢皇上的脸。”
武安帝抚掌大笑。
“放心吧,朕脸大得很,够你丢的。”
太后在一旁听得眉花眼笑,暗道。
从小到大,这家伙什么时候如此温和地跟人说过话?
哪怕是对自己这个母后,也不过就是比常人略温和些。
哪像现在,开口就是大包大揽,只差没说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治,治死了朕给你兜着。
江若离轻启朱唇,露出个甜润的笑。
“皇上肯替臣女作保,那是皇上大方,臣女可不能肆意丢皇上的脸。所以给我两日时间去查探一下,对方究竟是什么方面的毛病,再来回复皇上,咱们不打没准备的仗。”
武安帝被她话中不经意的“咱们”两个字取悦了,立刻点点头。
“你尽管放开手去查,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
江若离暗道,查探这事还真用不上您帮忙,无名一个人能顶一宫侍卫。
但她表面还是非常虔诚地点了点头。
“皇上既然这么说,臣女就不客气了,但凡有需要帮忙的,定然直接开口。”
一个女人拒绝你的最好方式不是直白,而是疏离。
但凡肯跟你这样不见外的,通常都是有些好感,没有将彼此当外人。
武安帝这样想着,愈发心发怒放,郑重其事递过去一枚私印递过去。
“若是在外头一时半刻想要见朕不够方便,把这个给你爹,让他带你进宫。”
若是刚刚太后还只是以旁观者心态瞧热闹,此时倒有些怔忪了。
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看到皇上把自己的私印交出去,这个背后代表的意义或许江若离可能不知道,但她却心知肚明。
就因为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觉得意外。
本以为是一时兴起,难道现在已经可以郑重至如此地步了吗?
江若离便是不知道这其中厉害,也知皇上的私印不能随便接。
她迟疑了下,摆摆手道。
“这印太贵重了,臣女绝不敢接。”说着又怕武安帝下不来台,随即俏皮地眨眨眼找补,“如果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直接让我爹传话给皇上求助便是,用不着私印。”
太后在一旁不免暗暗赞叹她的蕙质兰心。
一方面推却了皇帝的好意,另外一方面又不准痕迹让对方下了台。
武安帝感慨自己再一次操之过急,同时也暗暗感激那姑娘给自己下台的机会。
太后见俩人眉来眼去,自觉在这里有些多余。
于是故意道。
“既然你们有正事,哀家就先回慈宁宫了。”
合着来这么一趟就只是为了看看?
江若离心下了然,立刻从善如流跟着道。
“太后稍待,刚好我也一起要走。顺路去慈宁宫给太后号下脉,看看这两日是不是要换药了。”
太后登时有些傻眼,原本打算给人家两人腾地方的,这没成想居然拐走了一个。
她有一瞬间的嗫嚅。
可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改口,只得跟江若离半推半就一起离开御书房。
回到慈宁宫,江若离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给太后号了脉,又根据药方做了几味增减,最后嘱咐太后道。
“若是吃着不好时,便叫人出宫去寻我,我随时来。”
太后终于得了个由头,立刻跟了一句道。
“既然宫里宫外这样折腾着不方便,何妨带着孩子住到宫里来呢?”
江若离下意识问道。
“以什么身份住到宫里?御医吗?”
太后意味深长地乜了她一眼。
“你真不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