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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方文堂
江行远举止不凡,又有资格与那巡茶史并肩而立,非富即贵,能被他赞一声名医的,定比那个张大夫更好。
许久,石立目光复杂地望着他,“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这样帮我,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等伯母病好了,我再回答你。”说着,江行远又道:“过几日,我会与楚大人过来一趟,问你赵四的案子,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提到这事,石立连忙道:“我没有骗赵四两千两,他撒谎。”
江行远微微一笑,“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石立既诧异又疑惑。“若你真骗了他两千两,又岂会着了我的当。”
“你的当?”石立不解地重复着他的话,努力想了一会儿还是一头雾水,只得摇头道:“我不明白。”
江行远说了三个字,“神仙居。”
面对这个不明不白的答案,石立正要问个清楚明白,忽地灵光一闪,脱口道:“那是你布下的陷阱?”
江行远淡淡一笑,“我们找不到你,就只有让你来找我们,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与楚大人就已经瞧见了。”
“真是狡猾。”石立嘟囔了一句,他在市井混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好在江行远瞧着不像坏人,否则麻烦大了。
“回去吧。”在目送石立回到山神庙后,江行远也举步往城门行去,离着尚有一里多远,便看到城门外站着个人,后者也看到了他,快步走过来,正是楚孤城。
他一看到江行远,便皱起两道冷漠的剑眉问道:“你去哪里了,为何四处不见人影?”说罢,楚孤城方才发现后者身上的披风不见了,单薄的锦衣在凛冽的寒风中格外扎眼,“披风呢?”
江行远一边走一边随口道:“送人了。”
“送谁?”
江行远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道:“楚大人这是在审犯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孤城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但目光一直落在后者身上,显然是在等他的回答。
“送给了石立。”江行远与他相交多年,清楚他是个执着的性子,要是不说,怕是自己今晚不用睡了。
“你果然找到他了。”说着,楚孤城又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我立刻派人去抓来。”
江行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搓一搓手,望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城门道:“赶紧入城吧,再不然这门该关上了。”
“你想包庇他?”楚孤城性子冷却不是笨人,相反,他聪明绝伦,否则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又岂会听不出江行远是在顾左右而言其它。
江行远不答反问,“你当真相信他骗了赵四两千两?”
楚孤城眸光微微一动,淡然道:“骗钱是真,两千两未必。”
“你果然也发现了。”江行远笑一笑道:“既然原告口供有问题,便该问个明白,待清楚之后再传石立不迟。”赵四自以为聪明,殊不知江行远与楚孤城二人早已看透,只是不曾说破。
楚孤城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见了他,打草惊蛇,他会逃。”“他逃不了。”
“你凭什么肯定?”
“总之你信我就对了。”说着,江行远不再给楚孤城反驳的机会,拉着他往城门走去,他们刚一入城,等候多时的城门吏便“呯”的一声关上了城门。
楚孤城停下脚步,绷着脸道:“为何这样包庇他?”
见他不肯罢休,江行远只得道:“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迫于无奈;再说今儿个又是除夕,又何必非赶着这个时候抓人呢。”
“你总是这样心慈手软。”楚孤城冷冷吐出这九个字,随后拂袖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江行远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话不好听,但楚孤城的行动,表示他愿意暂时放石立一马,他总说自己心慈手软,其实自己何尝不是面冷心热,否则也不会因为那件事,沦为八品官。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暂住的宅子,刚进门便有下人来报,嵊县知县方文堂半个时辰前来了,在正厅等候。
楚孤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扫了诸人一眼,道:“阿财呢?”
下人恭敬地答道:“启禀大人,财管家还没回来。”
“知道了。”在打发下人离去后,楚孤城二人穿过院子来到正厅,方文堂正在喝茶,看到二人进来,那张圆圆的脸上顿时露出和善的笑意,搁下茶碗起身道:“可算是把二位等回来了。”
江行远拱一拱手,客气地道:“让方大人久等,实在对不住。”
“江公子说得哪里话,是本官冒昧打扰。”方文堂笑呵呵的说着,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方大人过来,是为何事?”楚孤城一开口就直奔方文堂的来意,连句寒暄的话也懒得说。
“我听说二位今日出城了,不知是为何事?”方文堂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很清楚,虽然论官职自己比楚孤城高上一阶,但后者是从京城来的,又是御史兼巡茶史,天子近前的人,不是他这种地方官能够相比,故而不仅不敢托大,还处处赔小心。
“找一个人。”说完这四个字,楚孤城便不再说话,令方文堂颇为尴尬,不过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别的没学到,这脸皮上的功夫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很快便笑着道:“不知楚大人找的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我在嵊县为官数载,或许能够帮上忙。”
楚孤城本不欲与他多言,但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道:“石立。”
方文堂恍然道:“我记得,就是骗了赵四两千两银子的那个贼小子啊,听说他今儿个又来诓骗银子了,可真是贼胆包天;他藏在何处,我立刻派人去将他抓来。”
楚孤城漠然道:“今日他凭本事猜谜换银,何来诓骗二字?至于那两千两,也只是赵四的片面之词,既不曾双方对质,也不曾搜到赃银,一切言之过早;方大人身为嵊县的父母官,一言一行皆该慎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