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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封伯,再战封侯,位列三公,世袭罔替。
空气有些许凝滞,但只是片刻,全体将士都爆发出欢呼。
仿佛他们的大元帅受到封赏,比他们自己得到封赏都高兴。
毕竟所有将士都明白,只要大元帅屹立不倒,他们的好日子就刚刚来到,未来,都是希望。
“我这……就成了猴了?”张世康吧唧了一下嘴,十分应付的拱手谢恩后嘀咕道。
崇祯皇帝浑不在意,他宣读旨意时,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这是他继位十二年来封赏最为满意的一次。
可在场的当然也有不高兴的,就比如刘宇亮、郑三俊等阁臣。
作为文臣,入阁可以说是大部分文臣的最终目标,但对于已经入了阁的他们,却仍旧有着奋斗的目标——那便是三公之职。
所谓三公,当然是指太师、太傅和太保。
有明一朝两百七十年,受封三公者凤毛麟角,活着受封三公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张世康他才多少岁?
年不过及冠,世袭侯爵、位列三公?
即便放在煌煌华夏两千年的历史上,也几乎可以说前无古人了。
即便是第一任冠军侯霍去病,得到的封赏也比不了这张世康,至少霍去病没有位列三公。
郑三俊今年都六十五岁了,莫说三公,三孤都没混上。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张世康,那眼神格外复杂,羡慕、嫉妒、愤恨,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辛劳都付诸于流水。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刘宇亮鼻子都气歪了,刘宗周冷着个脸,方逢年胡子乱抖。
“刘阁老可是对朕的封赏有异议?现在可以说了。”
崇祯皇帝将军功簿交给王承恩后,望了望郑三俊等人道。
这话刚说完,周围的士兵、将士有一个算一个,都面色不善的看向刘宇亮。
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看出这群所谓重臣,就是来寻天子麻烦,或者说是来寻他们麻烦的。
对他们得到的封赏有异议,什么意思?
那可都是他们用命搏来的!
天子乐意,你们倒不乐意起来了?
有本事你们也拎着刀子上战场呀?
只会逞口舌之欲,怪不得天子都嫌弃尔等聒噪。
一些脾气暴躁的脸色都开始红温,颇有种你再敢胡说就弄你的意思。
尤其是跟着张世康一路从京城出来的将士,这些人大抵上都沾染了张世康的纨绔习气。
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亏。
刘宇亮当然对崇祯皇帝的封赏很是不满,他早就想出言反驳了,奈何一次次被天子打断。
可如今即便天子主动问询,刘宇亮反倒犹豫了。
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周围人对他们的敌视。
这里可是军营,之前有几个军镇的士兵,由于拿不到军饷,连营官都给杀了。
这些连大字都不认识的粗鲁之人,急眼了可是什么事都敢做,更别提他这个在军中毫无威望的内阁首辅了。
“臣……臣……并未有异议,臣是来请陛下回宫的。”
刘宇亮左右看了看,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以如今天子在军营中的威望,即便天子让这些人砍他,估计都没有人会犹豫的。
刘宇亮甚至有点后悔来这一趟。
何苦呢这是?
“郑卿呢?”
崇祯皇帝心里清楚,郑三俊其实才是东林在京城的话事人,一改先前封赏诸将士时对郑三俊等人的轻视,崇祯皇帝看起来格外认真。
认真到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有恃无恐。
在这军营里,虽然吃不好住不好,他反倒比在宫墙之内更加安心。
郑三俊哪里不清楚这天子其实是在示威,他知道绝不可在这个时候触怒龙颜,便瓮声瓮气的转移话题道:
“陛下离京已有五六日,政务堆积如山,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随我等回京。”
只要回到京城,他们总有办法改变现状,只有回到京城,他们才能号召群臣让天子改变错误的决定。
“朕知诸卿着急,可再急也要等明日,王大伴,给郑卿他们安排好军帐,一路劳顿,辛苦了。”
崇祯皇帝敷衍的安抚道。
这次离京,他早已看清,与东林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只是东林盘根错节,早已渗透进朝廷的方方面面。
而他与张世康之前一直无暇布局,如今还是暂时维持住表面的和谐。
“哈,诸位老大人既然来了,不妨跟大伙儿一块看场好戏。”张世康笑道。
郑三俊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张世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与张世康不对付,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正要婉拒,崇祯皇帝却道:
“对,不若看过这场好戏再休息吧。”
天子开口,刘宇亮等人当然不敢拒绝,一行人立即跟着崇祯皇帝和张世康走向军营门口。
军营外头堆着好大一座山,那是一座真正的尸山。
泾水一役虽然打胜了,毕竟面对的是建奴的精锐,即便有天子buff加持,弥补了部分战斗力上的差距,明军的损失仍旧格外严重。
经统计,此战明军共阵亡将士六千三百十七人,其中最先与建奴接触的京营战损最多,达到了四千八百余。
孙传庭和洪承畴由于加入战阵比较晚,战损少些。
除此之外,伤者超过一万。
按照惯例,为了防止疫病发生,这些战死的士兵基本都是就地掩埋。
但张世康却命令将战死士兵火化,他没有足够的马车和精力,将这些战死的英灵带回各自老家,但却可以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待日后朝廷财政缓和了,他必将给这些战死的将士寻个好去处,受后人瞻仰。
郑三俊等人还是头回看到这么多的尸首,都掩住口鼻看起来既有畏惧也有嫌弃。
不多时,在一群士兵的催赶下,牵过来一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人。
“诸位阁老可认识此人?”张世康指着那人道。
一个军士将火把举到那人脸上,正是大清恭顺王孔有德。
郑三俊眯着老花眼仔细辨别,才认出了此人来。
“自是认得,此人叛国,应当押赴京城动刑,以起到以儆效尤之效。”
“哈哈哈!”张世康闻言大笑。
“就知道你们是这个意思,可本伯……本侯觉得,在这里,在诸多为国捐躯的将士面前,更合适。”
说罢,张世康冲行刑的刽子手勾了勾手指道:
“怎么样?刘三宝,准备好了吗?”
被称作刘三宝的刽子手,其实就是军营里的一个伙夫。
此时周围不仅站着诸多营中军将,还有内阁的重臣以及天子看着,刘三宝紧张极了。
“侯爷,小的真的只会杀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