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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玉器、字画古董、商铺府宅由于太过庞杂暂时无算。
如今清查的仅是三成犯官在京财产,倘若算上其祖籍地,数额当至少翻番。
仅以犯官刘宇亮为例,按照其府宅账房账目记录,其在祖籍地直接或通过族亲拥有良田二十四万亩。
刘宇亮及其家族还掌控着祖籍地大半的丝织生意,若将良田以及府宅、商铺、细软等全部按照市价折算,加之其掌控的现银,前内阁首辅刘宇亮查抄的总资产将在八百万两上下。
若以此三成犯官查抄的总资产来估算,倘若完成全部清缴,保守估计,单是所获现银,将不低于八千万两。
若是将所有资产都按市价折算,此番清缴朝廷实际所得,将不低于一亿五千万两。”
张世康面色平静的将这几天来统计出来的一系列数额,以及对整场清缴的估算,一股脑都报给了在场的人听。
张世康记得很清楚,五年后李自成入住京城时,拷掠京城得银七千万,这当然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张世康虽然也觉得这次对天下官员的全面清缴,所得的数额必然很大,但有李自成的珠玉在前,他倒是也没有太过吃惊。
不过这个数字对于其他人来说,可就完全是另一副心情了。
就连崇祯皇帝听了,也有些错愕。
即使张世康之前跟他说过,若是完成对东林党集团的清缴,大明将再也不会缺银子。
可崇祯皇帝万万没想到,数额竟会这么巨大。
户部统计,崇祯十年大明全年总收入,算上本色和折色,纸面数额是一千五百七十万两。
当然,纸面数额看起来是不少,可很多实物并不押解太仓,也就是国库,地方由于要负担宗室的支出,还有火耗等杂七杂八的支出,截流严重,是笔糊涂账。
除去所有的截流,崇祯十年全年,实际输送到国库的银两,大约在四百六十万两上下。
若按这个数额来算,仅仅是完成这次清缴,朝廷将直接获得三十多年的岁入。
这是什么概念?
崇祯皇帝胸膛起伏,脸上都快红温了。
可崇祯皇帝还不是表现得最激动的,最激动的应该是勋戚们。
泰宁侯陈延祚胡子都快气歪了,他老陈家与国同休,家里良田也不过两万多亩,就算把全部家产都折现,家产也不会超过四百万两。
可那是他老陈家两百七十年的积累呀!
无怪陈延祚生气,刘宇亮那老杂毛,为官四十年,贪墨所得竟然就超过了他?
他原来只知道这些文官有钱,却没想到竟然有钱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个浓眉大眼一副清正廉洁的模样,嘴上喊着仁义道德、为国为民,可背地里却竟然是这样。
骇人听闻!
令人发指!
陈延祚左右看了看其他同僚,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愤慨。
海中期等清流官员也同样满脸震惊,他们倒是没有勋戚们的愤慨,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海中期仍旧对张世康的奏报提出质疑:
“陛下,东林党人虽结党营私作恶多端,但如此处置不合礼法,臣不能苟同。
臣以为,冠军侯不该以一人之家资,来类比所有犯官,这不严谨。
况犯官贪墨之田亩,也不该计入折银总额,难道冠军侯想将这些田亩卖与百姓吗?
百姓倘若还有余裕,何至于有流寇造反?
亦或是说,冠军侯想将这些田亩卖与地主之流?”
海中期先是十分严肃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论此事乃冠军侯一人所为,还是天子授意,他都不认可。
即使知道这样会得罪天子,海中期仍旧毫不犹豫。
说到后来,海中期冷冷的看着张世康,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崇祯皇帝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个臣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东林党人贪墨了那许多金银和田亩,以至于朝廷连军饷都发不出,尔等不能为国朝出力,如今他与冠军侯费尽心机解决了这件事,反倒又要跳出来寻事。
这真是岂有此理,崇祯皇帝正待问罪,张世康却接过了海中期的话茬道:
“海大人言之有理。
你莫要瞪眼,那些土地本侯当然不建议卖,此事待处置完东林之事,再作计较。
处置东林党人确实太过粗暴,可不这么处置,还能如何?
难道靠尔等弹劾吗?一弹劾便查无此事。
即便真的能落实罪行,天下东林繁多,我大明有官员两三万人,光靠一个个处置,那么多贪官要处置到猴年马月?
更何况,不待你抓上几人,其他官员又不是傻子,一旦让他们知晓朝廷要彻底打垮他们,你猜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会不会转移家产?
会不会提桶跑路?
会不会狗急跳墙暗中行险事?
尔等或许不知,本侯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遭遇过数次行刺、下毒事件。
即便是咱们陛下,也差点被毒害。
倘若真去按部就班的处置,没个十年八年就别想完成。
海大人或许应该去问问建奴或者流寇,他们愿不愿意等上十年八年再来闹事?”
张世康很是认真的对海中期道。
他先是肯定了海中期的说辞,也承认这种粗暴的处理办法不合礼法,这没什么好争辩的。
可问题是这确实是效率最高的解决方式,如果你海中期牛逼,也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大明的困境,还能大幅度的降低影响。
那张世康不仅不会生气,还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明倘若真有如此牛人,自己特么还至于四处来当救火队员吗?
舒舒服服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他不香吗?
说起来,这还是张世康在朝堂上,头一回如此认真的跟文臣辩驳。
若是往常东林党人扎堆成群‘众正盈朝’的时候,张世康早就爆粗口了,那才真个是‘不足与谋’。
张世康并不讨厌文官,而是讨厌虚伪的、当个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文官。
就比如这海中期,张世康就讨厌不起来,这厮四十好几,瘦得像根竹竿。
户部清吏司主事本是个肥差,可这厮官服后方下摆还打着个补丁,虽然很隐蔽且针脚很细,可张世康还是看到了。
厂卫也早就摸清楚了这厮的家底,如果篱笆院墙圈起来的院落也算是府宅的话,海府拥有府宅一座、毛驴一头,可谓穷的荡气回肠。
通过厂卫的多番调查,以及海中期历年来的政绩、递给朝中的奏报等等分析,张世康十分确信,大明需要这等刺头儿!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对于这等刚正不阿又嫉恶如仇的刺头儿,张世康还是比较欣赏的,哪怕这厮嫉恶如仇的对象是他。
海中期也没想到,张世康能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指责。
这倒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张世康,目光灼灼但掷地有声的问道:
“不知冠军侯到底打算如何处置那些田亩?”
他知道朝堂如今的局面,虽说有天子首肯,但大抵上都是这冠军侯在其中运筹调度。
张世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他也对张世康的诸多反问视而不见。
双方心里其实都清楚,那不是问题的核心。
张世康闻言笑了笑,仿佛遇到知己一般,十分玩味儿的道:
“本侯知你心思,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只对你一人说,你且附耳过来。”
如此戏谑的表情,再加上轻拂的举止,在场勋戚都以为那海中期会不予理会,或者大发雷霆。
可没想到,那海中期真个的就奔着张世康走去,并且表情平静的将耳朵递了过去。
张世康也不含糊,小声的对海中期嘀咕了一句什么。
海中期神色一凛、瞳孔瞬间放大,那表情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定定的又看了一眼张世康,确认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十分平静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班列。
并且没有再因为东林党人的事再作纠缠。
崇祯皇帝当然看到二人的蹊跷举止,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如同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那小子究竟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