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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康闻言神色一凛。
江南反贼集团在北方的助力,想来便是那洪承畴,不过看洪承畴的表现,当不会再参与此事。
厂卫早有奏报,洪承畴真个是将兵权交给了孙传庭,只身去了京师述职。
这倒是让当时的张世康有些惊讶,想着自己还真是有点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想想也是,虽然这厮后来的行为很是不堪,但那些事毕竟还没有发生,洪承畴作为当朝高官,在没有生死危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反叛。
他大概有点了解这个洪承畴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聪明人,严格来说,这是个生死关头会选择生的聪明人。
只要不让这厮去在生与死间做抉择,就绝不会发生后来那样的事。
想明白了这件事后,张世康当即便给崇祯老哥写了封信,举荐洪承畴执掌北方税制、土地改革等事,同时兼任山东布政司右布政使。
聪明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能做,总之,以后掌兵就别想了,既然是文官,就好好的在国内发挥余热吧。
洪承畴在接到张慎言、钱谦益的书信后,当时便将计就计回信说会在合适的时机配合对方,以至于直到此时,徐弘基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北方还有强大的帮手。
至于西边,用前列腺想张世康都知道,这群狗东西定然是暗中联络了张献忠或者李自成,用来牵制秦良玉和曹变蛟。
只凭此一点,诛灭这些狗东西的三族都不为过。
不过张世康对秦良玉十分有信心,去岁十月时,张献忠命孙可望以一万多人马攻石砫,秦良玉只以石砫城防以及三千白杆兵老卒便击退了孙可望。
如今即便曹变蛟分去了部分兵马,石砫沿线秦良玉人就有三万兵马可用,只作防御的话应当不成问题。
十天后,草上飞、闯塌天在安庆正式接受张世康招安,张世康并未给任何人许诺官职。
而是从这两部流寇劫掠来的物资中,拿出一部分,每人发了三两的遣散费,让所有人赶赴原籍等候分田。
这也算得上皆大欢喜了,而安庆府内的宋老三部,则在几日前的一个夜晚悄然渡江。
五月底,张世康命齐大柱领兵一万驻防庐州府无为州,牛纲领兵一万驻防安庆怀宁,他自己则亲率剩下四万大军转进应天府江浦城。
此时,曹变蛟领兵一万驻扎在湖广的承天府,黄得功领勇卫营驻防扬州,五路人马连成一道可攻可受的防线。
而张世康则居于中间,教徐弘基等人摸不清他到底要从何处渡江。
同时,张世康从厂卫在南直隶的人手中抽调出两千精锐,以平民身份便衣渡江。
张世康交给他们的任务并不复杂,通过一切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言传身授、派发传单等方式,向底层百姓宣传朝廷的新国策,同时收集江南各地的一些消息。
当然,船只的征召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奈何征集到的多是沿江的渔船,这种船不仅型号不一、大小不一,用来运兵也形同鸡肋。
但张世康还是将征集到的各式船只两百多艘,全部汇集在应天府江北的瓜埠。
为了防止徐弘基水军的偷袭,张世康在瓜埠沿线布设了炮台。
六月初二时,郑家通过海运将第一批十万石军粮运抵扬州府,负责船队的乃是郑芝龙的四弟郑芝彪。
张世康亲自接见了郑芝彪,并与之密谈了足足一个时辰。
此后长江两岸陷入平静的对峙,这种对峙一直持续到六月中旬,一开始徐弘基等人以为张世康是无计可施,嘲笑张世康以渔船运兵实在是异想天开。
那些渔船虽然足有两百多只,但大小不一,即便拆除渔船无用的设施,一次性也顶多只能运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即便都是精锐,也根本无法抵挡他们大军的冲击。
徐弘基为此专门分出上千人的夜不收,这些哨骑没日没夜的沿江巡视,一旦发现张世康渡江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报之于附近驻防的军营。
徐弘基、张慎言等还一直完善着江南各地的城防,尤其是南京城,只城内便驻扎了八万人马。
看到如今张世康连江都渡不过去,对此番大业也都充满了信心。
但这种自信持续到六月中旬之后,徐弘基却逐渐的开始狐疑起来。
“受之,本公近来总觉得不对劲儿,听闻你近来也在研习兵略,以如今局势,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江北太安静了。”
南京城魏国公府宅内,徐弘基对钱谦益道,钱谦益字受之。
张世康在江南派厂卫作哨探,徐弘基当然也在江北有自己的哨探。
从传过来的消息来看,诚如他所言,江北这阵子太安静了。
张世康自打分兵之后便没了动静,据传还流连于扬州烟花之地,只一个月时间便去了好几次。
“呵,那狗贼年刚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来还是头一回来我江南。
扬州瘦马在我大明便是闻名遐迩的,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那如水的软玉温香。
这狗贼吃惯了北方的糟粕,如今一旦尝到细糠,短时间内如何能摆脱?
公爷想来是多虑了,如今我等枕戈待旦,丝毫不给那狗贼机会,他无计可施罢了。”
钱谦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上等的明前龙井,让他沉醉不已。
“倘若真是我多虑,那便自然是好事。”徐弘基不置可否的道。
“听闻广东的铸炮厂又运过来二十多门炮?”钱谦益放下茶碗询问道。
“嗯,有二十八门,尽皆是城防重炮,一同送来的还有大批的火药等物。
有赖诸位高公钱粮支持,下个月还将有二十门火炮送来。”徐弘基回道。
“有这些火炮的加持,南京城定然是固若金汤了。”
南京城作为大明的第二国都,江南繁华之地的掌上明珠,城防当然也是重中之重。
单是四面城墙十三道城门,便配置了一百三十门火炮,再加上这新铸的二十八门,南京城墙上的火炮已经饱和。
城内更是有八万驻军,说是固若金汤,倒是也不为过。
“唉,只是我等毕竟是以清君侧为名,如今只是固守江南,道义上总归是站不住。
近来不知从哪儿传的流言,在为朝廷的新政正名,使得不少百姓众说纷纭。
长此以往,算不得好事啊。”徐弘基叹了口气道。
“公爷不必介怀,成大事者,无一不是能忍一时之痛的。
只需加派人手,将传流言之人抓捕以儆效尤便可。
那狗贼毕竟年轻,只待其露出破绽,我等便可趁机北伐。
况且江南富庶,我等兵马钱粮充足,一时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朝廷,没了我江南的漕粮,又能支撑多久?
我等只需待变即可。”钱谦益分析道。
徐弘基闻言觉得有道理,便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愁思,喝了口茶水笑道:
“受之,听闻你近来时常拜访那柳如是,还将家中的‘半野堂’改名‘如是我闻’。
倒是不知,受之可否一亲芳泽了?”
徐弘基说罢,脸上露出男人才懂的笑意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