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谢老爷子的决定,可以说,给了二房惩罚,也给了谢衍代表的三房撑腰,且兼顾了其他几房的求情。
但从另一个层面讲,又似乎蕴含着深意。
长江以南,发达城市居多,城市群效应显著,地产市场更优。而北方,除了帝京这一特大城市,整体城市化水平和南方,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这场豪赌,怎么看都是谢衍的赢面更大。
“爷爷,这不公平!”谢遇膝盖点地,往前移动了两步。
“住嘴,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就不错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谢臻书及时制止了谢遇。
现在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再顶风的好。
“行了,都起来吧,又不是封建家族。我最后一句话,做好各自眼前事,好结果自会来。家宴继续。”
谁还有心情吃得下?
场间大概只有袅袅了,她已经吃饱了。只是她很不理解,这个场合,为什么让她这个外人在场?
撤下了宴席后,谢衍和袅袅留在了庄园。
韩九蓉让袅袅陪在旁边,在花园散步。
“今天这阵仗,吓到你了吧?”
袅袅搀着老夫人,黑夜像一只巨大的怪兽,笼罩着玉泉山,虫鸣响起,一场大雨山风欲来。
“老夫人是想我,站在谢衍身边吗?”袅袅反问。
韩九蓉眼中蒙了一层夜色,闪动着慈悲。“对于谢家这样的大家族,权力与财产的分割,可以说是永无休止的争斗。阿衍自小没了父母,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从前他不争,现在他出手打七寸,判若两人。我知道,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念想,就会无所畏惧、奋不顾身。你,就是他的念想。”
袅袅暗暗心惊。
老夫人看似慈祥,于人心的揣测如此精准。这些话,不正是谢衍之前和她说的吗?
只是,她有自己的归宿。
“我,会尽量在。”
其时,花丛里传来了轻咳声,衣服一角已显露出来。
“唉,这是嫌我碍眼了,分开了一刻就舍不得了吗?”韩九蓉笑道。
谢衍从灌木后绕出来,“奶奶瞧您说的,我是想和袅袅一起陪您,孝敬您。”
儿孙绕膝,是最大的天伦之乐。
“你若真想孝敬我,早点把婚结了,把曾孙、曾孙女安排上,才是正事儿。”
谢衍咳嗽得更厉害了,偷偷去看袅袅,小祖宗脸不变色心不跳地。
心理素质可真强。
忽地袅袅耳朵一动,听见了马嘶声。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汗血宝马园。
第一次来庄园时,袅袅就看见谢臻宁骑着马,姿态别提多飒了。
谢衍看懂了她的期待,便捏捏她的指尖,低声问:“想骑吗?”
韩九蓉挥挥手,笑容意味深长,“你们去骑。阿衍,这马性子很烈,你护着点袅袅。”
马厩里的管理员牵来了马,还将两个蓝色头盔递了过来。谢衍先为袅袅戴上,率先上马,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上,随即向袅袅伸出了手。
袅袅犹豫一息,搭着谢衍的手上去。
马鞍之上,两人亲密相接。谢衍的双手,绕过袅袅纤细的腰肢,扯住缰绳,两腿一蹬,说了句“坐好了”,马已如疾驰的箭,冲了出去。
偌大的庄园,无边的天地,奔驰的骏马,马上相依偎的人。
起初谢衍还把控方向呢,可是马出了老夫人的视线,他果断将缰绳让给了袅袅,自己彻底放飞,环着袅袅的腰,呼吸喷薄在她耳边。
人生最小确幸的时刻,当此时。
“袅袅,骑术真好!”
“谢衍!”袅袅一手拍在他的大猪蹄子上。
谢衍呢,下巴顶在她肩上,还蹭了蹭,“想和你独处太难了,谁都和我抢。所以我不管,现在你是我的。”
袅袅想了想,速度渐渐放缓,却在将停下之际,一拉缰绳,马儿的两个前蹄高高抬起。谢衍只感觉到身子急遽后仰,似乎要跌落马背。危急之下,他抱得更紧,“要掉就一起下去,我给你做肉垫。”
掉下去自然不可能,但这堪比忠犬的态度,也让袅袅触动了些。
她松了缰绳,马蹄落地,一切回归平稳,谢衍的心才回肚子。下了马,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袅袅呢,笑得乐不可支。
“能换佳人一笑,我也值得了。”
袅袅给汗血马顺毛,话题言归正传,“刺杀我们的人,不是谢遇吧?”
谢遇抬起手,落在她的香腮处,摆弄她的碎发,“不重要。两起事件发生在一天,我怀疑谢遇又有什么可厚非的。重要的是,在爷爷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歉疚的种子。”
让所有人记得,二房欠谢衍,谢家欠谢衍的。
“章秘书能出来,说明他还是很有本事的,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在帮他。”
谢衍上前,抱住袅袅,往怀里压了压,不容拒绝的霸道,“袅袅,在我身边你怕不怕?”
袅袅想挣脱出来,可她感受到了谢衍的颤抖,今天的对峙与筹谋,耗费了他很多心力吧,他其实也在赌,赌爷爷深不可测的心。
她便又偃旗息鼓。
“我想,我应该死不了吧。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到画中,说不定触发生死危机,能强制召回。”
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在他身边?
谢衍听她又是生又是死的,都吓坏了,只抱得更紧了些。借着夜色,寻找她的唇,顺势吻上。
那是渴望已久的甜蜜,又香又软,激动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想要攫取更多。
袅袅终是推开了他,嗔怒:“谢衍!”
谢衍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知道了,授受不亲。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别把死挂在嘴边。有我在,要你好好地活,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
他又摇着她胳膊,语气软了下来,“看在我受伤的心灵份上,给亲一下都不行啊?”
“你现在是地产公司南方区总裁,以后就专心搞事业吧。”这样就没心思惦记她了。
袅袅在网络上了解,恋爱脑最要不得。原以为这话是说给女人听地,可她发现男人恋爱脑时,更没救。
“爷爷说了,这一年都不管我,让我放手一搏。那么大的地产公司,我哪里管得过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把项目整锅端,都给它卖掉,先捞一笔。到时候谢遇接回来,规模也小了,实力也弱了,看不把他气个半死。”
袅袅忍俊不禁,心想这真是个败家子啊,但又觉得十分好玩。
却又听谢衍说:“袅袅,在我心里,文旅公司才是亲生的,南叔言故居项目才是我要当眼珠子的项目。地产那就是庶出,主打一个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