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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爱屋及乌
顾南恩干笑了两声,先从屏风之后探出个脑袋,见裴稚脸上的惊诧消散,才将整个身子摆正挪了进去。
“你没事吧?伤不要紧吧?那帮奴才实在瞎了眼,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顾南恩摸了摸鼻尖,只觉有些尴尬,语无伦次起来。
裴稚一怔,盯了她好一阵儿,脸上极力显出自然的样子来,轻轻摇了摇头。
李景安又嗖嗖跑了进来,却是像个小铁球般“砰”地砸进了裴稚怀中,沉重的闷响让顾南恩都不由得胸口一痛,咧着嘴偷偷瞄他。
裴稚也露出了几分痛苦神色,却还是伸手护住了拽着他衣襟往上爬的小孩子,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
李景安抱住他的脖子,将手中攥皱了的一张纸在他背后展开,看了几眼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哥哥,你画得太好看了。”李景安从他膝盖上滑了下来,仰着头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裴稚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等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才趁机偷偷揉了揉胸口。
“少爷自幼喜好丝竹书画,常与书香墨香为伴,画个凤凰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白莲莲难掩语气中的自豪,扬着眉对那个不知能不能听得懂的小孩儿说道。
李景安却是撅着小嘴猛地瞪向她,目光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犀利,看得白莲莲声音不由得弱了下去,最后低下了头。
“安安,把画拿出来,让姐姐看看。”顾南恩听到白莲莲说的话,突然来了兴致,弯腰对气鼓鼓的李景安说道。
李景安这才转着大眼睛看向了顾南恩,满脸嫌弃:“姐姐居然还说凤凰和山鸡一样,好丢人啊。”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乖乖将画展开铺到了地上。
一只火红凤凰安然卧于梧桐枝上,运笔极为飘逸灵巧,羽毛上似有淡淡夕阳斜晖,富丽中又透出种淡泊宁静。顾南恩本以为按他的志向,应会画凤凰将要腾空而起的仰天长啸之姿,眼下却被这幅恬淡怡然的凤栖梧图惊到了。
“姐姐,是不是很好看?”李景安碰了碰她的胳膊,期待地问道。
顾南恩回过神,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小屁孩,知道哥哥厉害了吧,那你之前还那样对人家。”
李景安马上又垂下了小脑袋,一步步蹭到裴稚跟前,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没怪你。”裴稚轻笑着碰了碰他的小脸,将他抱到了床上,柔声道:“以后喜欢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白莲莲又忍不住开口道:“少爷脾气很好的,小少爷可以常来找他玩儿。”
李景安又扭头看向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我不喜欢你。”
顾南恩一听这话,连忙也坐到床沿,将他身子扳正对着自己,严肃地道:“你一个小孩儿,怎能如此无礼,人家又没招惹你,你讨厌她做什么?”
李景安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执拗地再次重复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白莲莲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在裴稚担忧地看向她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
“走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儿。”顾南恩怕这小孩儿再搅和,影响这俩人培养感情,连忙一把抱起李景安朝外走去,毕竟白莲莲是她和裴稚关系的重要突破口。
“少爷,为何那个小少爷如此针对莲儿?”白莲莲见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才轻声开口问道,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小孩子不懂事,莲儿不必多心。”裴稚温声答道。
顾南恩牵着李景安在街上走着,这次她装足了银子,就怕小祖宗一个心血来潮再想买一整个摊子。
江南三月,春日融融,暖柔和风里浸着花香,熏得人都醉了。
顾南恩浑身舒畅,不禁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风,直到李景安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才猛地回神。
“安安,这次姐姐装钱了,想要什么尽管说。”顾南恩潇洒地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笑得眉眼弯弯。
“姐姐,我什么也不要。”李景安的声音有些闷,他仰头盯着喜笑颜开的顾南恩,满是不解地问道:“姐姐怎么让哥哥和那女人在一块,安安不喜欢她。”
顾南恩也是没料到他对白莲莲的敌意竟如此之大,不禁有些疑惑,低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安安为何如此敌视她呢?”
“我不知道。”李景安摇了摇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却仍想不出答案来。
“真是人小屁事多。”顾南恩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次外出由于李景安异样的乖巧,二人空手而归,但顾南恩并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只是给裴稚和白莲莲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家了,安安,去找望月姐姐,让她陪你玩儿。”顾南恩伸手托着他的后背往前走了几步,将李景安交到了迎过来的望月手中。
回到东院,顾南恩大力推开了门,屋中端坐于雕漆紫檀书案前的人影猛地一颤,伸手拢紧了衣袍。
顾南恩这才察觉到自门口灌进的冷风,南方向来有倒春寒,白天和煦温暖,但夜间却是寒气逼人。想到这儿连忙掩上了门,又放下卷在门檐上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冷意。
顾南恩不放过任何一个同他示好的机会,连忙小跑着到他跟前,殷勤地问道:“是觉得冷了吗?屋中火炉撤得太早了,我这就让人再搬两个来。”说罢裹着衣裳便要再次出门。
裴稚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必了。”
顾南恩脚步一顿,转过身笑着道:“莲莲可能也会觉着冷,明日我命人给你俩做几件厚衣裳。”
裴稚迟疑半晌,微微蹙起眉,眸中又是错愕又是惊诧,终于低声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顾南恩摇了摇头,双手撑着桌面凑到他跟前,笑着道:“你不是喜欢白莲莲吗,那我就爱屋及乌,连同她也一并照料着呗。”
裴稚面上一红,连忙后退同她拉开了距离,重重地将笔拍在书案上,起身朝屏风之后走去,冷冷地扔下四个字:“不可理喻!”
顾南恩却是不解了,怎么她献殷勤一点儿不见效果?摸了摸鼻尖,伸手将他铺在桌上的宣纸转了个方向,发现这是白日他给安安画的凤栖梧图,不过上面多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