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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立威
这话从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让顾南恩不由得一惊,把着他的肩膀严肃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李景安伸出小手挠了挠鼻尖,又偷偷瞥了眼裴稚,最终还是屈服于顾南恩犀利的目光,老实地答道:“我看到他在洗衣裳,我家都是下人洗衣裳的,他是下人。”
顾南恩又下意识看向了裴稚,目光中满是迷惑。
裴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声音平静无波:“一件里衣,随手洗洗罢了。”
顾南恩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将那身脏污衣裳换下,记忆里他便是极爱干净的,这次能忍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身体虚弱,不便换下。但童言无忌,裴稚这解释仍让她半信半疑。
又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了许久,终于从他清瘦的脸上盯出了几分文人的傲气和自尊来,想来他心中也是有所坚守,所以才不愿承认。
顾南恩也没拆穿他,再次将视线移回李景安身上,认真地道:“哥哥不是下人,去向他道歉。”
李景安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快去!”顾南恩加重了语气,她不能容忍一个小孩子都爬到裴稚头上,也实在看不得裴稚那副卑微样子,即使他极力伪装。
“他弄坏了我的小雀。”李景安仍是不想认错,梗着脖子道。
顾南恩微微一怔,很快又抓住了破绽:“那你不仅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还打了他,还是你应该道歉。”李景安低垂着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小胸脯起起伏伏,看起来又在酝酿一阵惊天哭喊。
裴稚见状连忙摆了摆手道:“无妨,小孩子,不必追究。”
这番话却非但没能安抚住李景安,反而让他眼泪瞬间决堤喷涌而出,哭声惊飞了屋外树上的鸟雀。
顾南恩怕这孩子再哭会将母亲引来,到时场面难以控制,于是决定以安抚为主,连忙将李景安搂在怀中,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哭别哭,小雀没了,姐姐再给你扎一只。”
裴稚看着地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人,眉间尽是无措,便起身将地上散落的经文捡了起来,放回桌上,同时侧耳听着他俩的谈话。
“我不要小雀了,小雀不好看。”李景安在顾南恩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嘟嘟囔囔地道。“那你想要什么?”顾南恩耐心地问道。
“想要凤凰……”李景安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
顾南恩一听犯了难,扎个鸟雀她是会的,她从小没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这凤凰,她还真无能为力,于是盘腿坐在地上,拉着李景安的小手问他道:“你见过凤凰吗,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吗?”
李景安摇了摇头,闷闷地道:“娘亲说,要成为人中龙凤。”
顾南恩听见这话,终于觉得欣慰了些,看来舅舅舅母倒是挺注重培养他的志气的。但那凤凰……
于是顾南恩再次拉下了脸,软声道:“安安没见过凤凰,姐姐可见过,姐姐跟你说啊,那凤凰长得跟山鸡一个样儿,就是比山鸡毛长了点儿,姐姐给你扎个山鸡好不好?”裴稚听了这话,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神色复杂地看了她眼,继续弯腰整理着满桌狼藉。
李景安渐渐被她带进了坑里,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后接下来就好办了,顾南恩大手一挥,望月听雪便拿着一堆木枝细绳进来。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抵在一起,坐在地上噼里啪啦地鼓捣着稀奇玩意儿。
等顾南恩终于有模有样地扎好了一只山鸡,见小祖宗终于满意地咯咯笑了,一把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对他道:“安安该回去睡觉了,明日再来找姐姐玩儿。”
安顿好难缠的小孩儿之后,顾南恩终于能躺床上睡个好觉了。裴稚似乎早已歇下,烛火映出了屏风之后单薄的一片影子。
顾南恩心中五味杂陈,自她醒后,裴稚对她一直是这副冷淡样子,看来要冰释前嫌还真不容易。
顾南恩在胡思乱想中沉沉入睡,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她向来骄纵惯了,平日在府中横行霸道,无人敢管。因此府中这些并不知她已决心做出改变的丫鬟,自然不敢叫她起床。
顾南恩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迅速起身下床梳洗。
今日她着了件淡蓝色云烟衫,袖口用金丝勾着雅致花纹,外罩一件轻软白纱裙,勾勒出纤细玲珑的腰身。
如瀑长发用一支红玉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发髻下插着一排琉璃挂坠。只是淡扫蛾眉,薄粉扑面,便已娇媚如月,撩人心神。
若她不开口,也不走动,看起来便是个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但她性子总是活泼的,再多规矩也不能约束她三分。顾南恩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至极,心情愉快地向外走去,猛地觉察今日起来后还没见到裴稚。
刚走出东院,便见到景墙外小溪旁围着一群人。
顾南恩疑惑地迈着步子往前走,望月便远远地迎了过来,焦急地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姑爷他……”
“安安又刁难他了?”顾南恩当即问道。
“不是小少爷,是……是老爷那边的下人。”望月支支吾吾答道。
顾南恩伸手按了按额头,只觉这府中上下没一个省心的,这大大小小的哪儿是人啊,简直是水里的一堆瓢,一个刚摁下去,另一个又浮起来了。边想边朝着人群聚堆的那地方走去。
府中下人见顾南恩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却以为顾南恩会乐于见到这场景,因此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支使着河边矮了旁人半截的两人。
白莲莲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替裴稚揽下了所有活计,跪在河边浣衣,纤细的胳膊扬着捣衣杵起起落落,看起来极为吃力。
裴稚显然也心疼了,几次要夺过捣衣杵,都被白莲莲躲开了。
顾南恩火气“蹭”地上来了,冷冷地扫了眼四周,厉声道:“谁下令让姑爷做活的?出来!”
一群本打算看戏的下人俱是一惊,一时无人敢发一言。
顾南恩绕着那群人踱了一圈,笑道:“没人承认吗?做了这等好事还不敢承认?”
下人听见她这话,还以为她如往常一般,是赞同他们这种做法的,几个家丁踮起了脚尖,差点儿就要站出来领赏了。“来人!”顾南恩朝着东院喊了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等东院家仆到齐后,顾南恩冷笑了声,伸手指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命令道:“当中差姑爷做事的,每人杖五十,围观看热闹的,每人杖二十,让他们瞪大狗眼看清楚,这顾府中,谁是下人,谁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