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番外篇——自己都嫌弃自己
那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枯坐在院子里抽着烟。
闺女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玩耍着,小嘴还一张一合的,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我今天是聋子,自然是听不到的。
瞎,瘸,聋,哑,疯。
这五种残疾症状每隔一天就会准时准点儿的在我身上轮流发作,一天一样儿,不带重复的,也不带迟到或者缺席的。
潘浩曾经揶揄过我,说老天爷应该给我留个双休日,礼拜六和礼拜天就别犯病了。
我没搭理他,一边的孙岚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让他闭上那张臭嘴。
对于这些病痛,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感觉身体上有什么不堪承受的负累。
就只是吧,每天花样百出的症状让我必须要有选择的出门去工作,没办法拥有一份长期而稳定的经济来源。
我记得很多人跟我讲过,我不需要去找工作,他们愿意给我提供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那若兰,潘浩,颜安,夏天,铁红和刘叔,任天翔马兰夫妇,还有个叫唐果儿的漂亮女孩儿,都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都说,哪怕我不为自己的生计考虑,也要顾及到我闺女的日常开销和以后上学的巨额费用,理应收下他们送来的钱。
更何况,之前我曾经帮过他们很多,就算是报恩吧,这些钱也不足为道。
我木然的摇头,没有接受任何人的资助。
我不记得自己以前帮过谁,我对过往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大概是我此生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幕了,这些年来,我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忘掉那天发生的一切。
但我慢慢的发现,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哪怕所有人在跟我聊天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就连平时朝我心窝子上捅刀子就跟不花钱似的那个不孝闺女,也从来没跟我聊起过只言片语。
但那一幕却像是刀刻斧凿在我的心脏深处一样,时不时的就浮现在我的面前。
不管我死死的闭上眼睛也好,发疯一样的嘶吼着自残也罢,那一帧帧画面都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避之不开。
每当这个时候,我闺女都会静静的蹲在我身边,眨巴着两只黑水晶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
她脸上的神色很奇怪,完全不是平时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样子。
一丝很熟悉很熟悉的温柔,轻轻的笼罩着我的身体,让我很快就可以平静下来。
我拉起她嫩藕一样的小手贴在我的脸上,那种久违了的体温,让我忍不住意识模糊,不由自主的滑下了两行清泪。
我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
我已经记不清上次流泪的具体时间了,大概我之前所经历的这半辈子……
就从来没哭过吧。
平息之后,我照例还要绞尽脑汁的去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今天能去什么地方挣点钱去,家里这三张嘴还没填饱呢。
我没说错,就是三个人。
除了我和闺女之外,我每次做饭的时候都会多摆一副碗筷,添一碗饭放在我身边。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我闺女也没对我的这种奇怪做法提出过任何疑问,或许在她的心里,我跟我一样,认为家里应该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存在的吧。
我慢慢的走出院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着,琢磨着去哪里才能挣的出今天的嚼裹。
我闺女今天没跟着我出门,因为今天我只是个聋子,脑筋是正常的,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提起我闺女……
我总感觉她的名字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她为什么不随我姓陶,也不随任诗雨姓任,而是要叫“李莹”这个名字呢?
奇怪,这到底是谁给她取的名字,又是随了谁的姓呢?
搞不懂。
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如潮。
他们一个个的都从我身边匆匆而过,并没有人看我一眼,更没有人开口跟我打招呼。
我觉着他们这些人当中,一定有认识我的,而且人数还不会太少。
毕竟我在这座小院里住了这么多年,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些人里,光是投诉过我,或者报过警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想他们不跟我打招呼的原因,一来是因为我根本就记不住他们是谁。
这二来,他们也懒的搭理我这个瞎子,瘸子,聋子,哑巴,疯子吧。
我走了很久的路,也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
小院附近的所有能挣钱的活儿,我基本上都干了个遍。
给饭馆打工,帮小超市上货,给装修的人家搬运建筑材料,还跟着电信工人安装过网线。
但无一例外,这些工作只做了没几天,我很快就被开除了。
而且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让我去干第二次,原因很简单,谁也不愿让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疯病的人耽误自己的生意。
很多人劝过我,让我重操旧业,随便画几张符箓出来。
他们有很多渠道帮我立马就出手,能挣来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哪怕我真的忘了符箓怎么画,就是去给人看个风水,指点个阴阳宅院,或者是就在小花园里摆个摊子看看手相起个名字,也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摇头拒绝了,我不知道以前我是不是真的掌握过这种奇怪的技能,我忘记了。
就即便是会吧,我也不可能去做这些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个神神叨叨的事儿很反感,是发自内心,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反感。
如果我以前就是干这一行的,那我确实挺招人烦的,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走着走着,街面上越发热闹了起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溜达到了前门大街,眼前就是一个叫做大栅栏的地方。
我连个咯噔都没打,信步就走了进去,熟门熟路。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熟悉的人,或者是之前我跟这个地方有过什么瓜葛,但那种熟稔似乎是深刻在我的骨头缝儿里。
就像是吃饭张嘴,走路伸腿一样,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
我在一条街上停留了片刻,右手边是个点心铺子,左手边是一道乌黑且有点儿破败的木门。
这里地处繁华街段,四周都是装潢奢华的店铺,人头攒动,生意兴隆,想来这间小屋子的租金一定不菲。
但奇怪的是,这个门头似乎是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门上的黑漆斑驳不堪,好多地方已经露出了灰败的木质。
门楹上隐约显出了三个字迹,只剩了一个模糊的边框,漆金早已脱落殆尽。
“纸……人……苏?”
我眯细着眼睛,喃喃的念出了那三个字,与此同时,心脏不由自主的悸动了片刻。
一幕场景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在那一瞬间,我的呼吸猛然停滞,眼前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庞。
“姐夫,我……要去了,你看我穿的这条裙子,啊……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