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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这一次的反击势如破竹,不但解决了凡尔登之围的危机,还一鼓作气将德军连续赶出第二道战线,最终停止在了第三道战线前部。
由于推进的战线拉得过长,法国元帅贝当这才下令停止追击,改由巩固前沿阵线,打扫战场。
而德军方面面对着凡尔登的失利,法尔肯海恩被免职,兴登堡元帅接任德军总参谋长。
三日之后,德皇下令批准停止进攻,德军阵地由攻转守,号称人类历史上最惨无人道的凡尔登战役终于宣告结束。
但周予知道,凡尔登的危机虽然已解除,但战争却并未真正停止。
协约国各方势力全都以此为基点发动了全面反攻,直到德军被迫签下投降书为止。
在这场凡尔登“绞肉机”战斗里,协约国与同盟国共投入了近两百万兵力,伤亡人数多达一百多万。
德军也在这一战役中耗尽了元气,面对法军的反攻再也无法做出有效的抵御手段,而后者则开始全面收复大片国土,一路凯歌。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周予和他的C13特遣队劳工们没有在被派往前线,因为大家无需再挖战壕,协约国的攻击势如破竹,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加之美军的全面参战,德国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此外,在威廉姆斯的周旋下,周予他们被转移到了巴黎一处华工聚集点,这里除了他们C13特遣队,还有数万负责法军后勤的华工。
当周予他们看到这些华工时,却生出了一种陌生感。
这些人眼神麻木,身形佝偻,看到同为劳工的同胞时,却显得有些怯懦,有些卑微,甚至不敢与C13的劳工们视线接触,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在另一方面,C13特遣队的劳工们没有意识到,经过了数月的战场拼杀,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血腥,那是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会生出的血性,在普通人看来他们甚至有点可怕,故而不敢接近。
“布鲁斯周我的朋友,自从我们协约国一方展开反攻后就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我敢断言最多一个月,德军就要被迫在投降协议上签字了。”
周予知道威廉姆斯是英国一位小有名气伯爵的子嗣,这一次华工们立下的功劳多半会安在他的头上。
毕竟协约国上峰也不愿意,也不想承认凡尔登战役的转折点是因为一群华工而来。
是的,虽然他们是盟友关系,但骨子里就带着傲慢觉得高人一等的洋老爷们,就算心里承认嘴上也绝不会让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周予现在只想带着他的人尽快离开法国,就算不能直接前往北美,也可以借由英伦三岛做跳板先离开这里。
“威廉姆斯,我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威廉姆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放心,我已经和我的父亲进行了书信沟通,届时他会派我们的家族成员开一辆渡轮过来,以运送伤员的由头将你们拉回英吉利。
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到我们家族手底下发展吗?我们在伦敦,在伯明翰有许多产业,特别是战后那些工厂都需要大量的工人。
你们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华工不但聪明而且吃苦耐劳,那会让你们过上比在之前国家好得多的生活。”
周予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威廉姆斯,如果要进工厂工作我们待在法国更好过,你也没法不承认你的同胞们对我们成见太深,在这方面法国人就比你们要强许多。”
威廉姆斯有些尴尬,但他却没法反驳,的确,在他的祖国对于这些华工们给予的尊重实在少的可怜,但另一方面已经千疮百孔的法国更需要这些人,而且他们全部都是男性。
“好吧,布鲁斯,那只是一个建议,等渡轮出发之前我会联系你,但是你知道的,一艘船拉不了你们所有的人,你必须在这些人里做出取舍。”
周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法兰西境内有将近八万名的华工在默默奉献着,而他也不可能将这八万人都转移走。
另一方面,这些人并没有和他在战场上一起共患难,也不可能都听周予的。
有过相关方面知识的周予知道,有一些华工会在法国安家立业,娶这里的姑娘并留在这儿。
另有大批的华工一心只要返回家乡,那种思乡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也没想左右,他只需要带着C13特遣队的兄弟们,带着愿意跟他去新世界闯荡的兄弟们离开这儿就好了。
时间进入冬季,那是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十一日,被后世称为光棍节的节日。
德国在这一天正式宣布投降,并在巴黎北部的贡比涅森林的福熙车厢里签署了大名鼎鼎的“贡比涅森林停战协议”。
而这个停战是投降时间也比周予之前所了解的停站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
这一刻,身处巴黎的华工们远远就听到了一股嘈杂的声音。
很快,那股嘈杂的声音便由远即近,轰的席卷过众人所在的工作街区。
那是欢呼声,那是战斗终于结束的欢呼声,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在大街上,唱啊,跳啊,尽情发泄着战争时期的压抑和恐惧情绪。
周予等人也从厂房里走出街道,很多学会了几句法语的华工们与周围的本地人互相道贺,大喊万岁。
他还看到穆德柱、狗娃和刘半仙等人还加入了一群法国姑娘的舞蹈中,跳了个不亦乐乎。
周予环视了一圈,沸腾的人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和平是多么来之不易。
战争对于人类施加的伤害是任何灾难都无法比拟的,那是至少会影响两代人的甚至三代人的可怕经历,还好这一次他们扛过去了。
这一天他没有再去约束手底下这些兄弟们,让他们跟着当地的庆祝队伍一起唱歌跳舞。
周围的商店店门大开,将面包、牛奶,甚至是酒水都拿出来与游行的队伍共享。
不一会儿,欢庆胜利的人数越来越多,大家都走上巴黎街头加入到这让人期盼已久的大狂欢中。
游行欢庆的人群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渐渐散去。
周予看着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红光的华工们,轻叹一声。
“乔安娜,过些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法国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记住我们之间的这段友谊,如果有机会也会给你写信。”
坐在周予身边的法国少女轻咬下唇,用手理了理垂在额前的秀发,语气状似轻松的说道:
“祝你一路顺风,布鲁斯先生,你是一个真正的绅士,比我见到过那些标榜为老牌绅士的英国人都要更像一位绅士。
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这里,你是做大事的人,乔安娜虽然很想,但也不会坚持让你留在这儿,我只求你能够给我写信,一个月,哦不,两个月或三个月写一封都可以。”
周予能隐约感觉到乔安娜对自己的心意,可身处前途未卜的乱世之中,他还不想去过早考虑儿女私情。
既然给不了别人安稳的生活倒还不如不开始。
“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
少女仰起头,看着久违的星空,忽然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
“再见了,布鲁斯先生,能认识你,认识你们真是一件幸事~我决定回到我们的小镇继续做老师,在那之前我或许还会当一阵护士,但最终我会回到那里的,地址我已经写给你了,保持联系,再见~!”
“再见乔安娜,也祝你一切顺利。”
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互相搅动,面对周予一步步向后倒退,忽地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转入一处街口,消失在了周予的视线中。
可拐入另一条路的少女却背靠墙壁站在那里,没有在忍耐流淌而下的眼泪。
她很想邀请周予留下来,就像当地的许多法国姑娘那样,与那些华工组成新的家庭。
但她知道这不现实,周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的志向根本不在这儿,或许,他们两个注定无法在一起。
美丽而消瘦的乔安娜胸口上下起伏了一阵,忽然间洒然一笑,转身离去。
可他刚刚走出没几步,却忽然被阴影里探出的一双大手捂住了口鼻,拖入黑暗。
周予坐在华工宿舍门外的台阶上,目送着乔安娜离开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无声做了最后的告别,返回屋里准备休息。
可就在周予准备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却忽然听到夜空里传出的尖叫。
那是乔安娜的声音,她在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