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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书房内,全辞坐于案首,干瘦的脸上戾气横生,完全没有了之前见韩逸之的恭敬。
看向坐在下首的周牧,语气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好端端的,你作何要搞劳什子接风宴!那三皇子胡乱说的话你便能信,我给你说的,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周牧也被他这怒气给下住了,“我想说今晚宴席上探探三皇子几人的底细,那三皇子说明日分发药材时,语气那般肯定,怎么知晓是诈我的。”
说到这又面露懊悔,“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不过是一个接风宴,难不成这药材还能被他找到?”
全辞也知晓这次接风宴是必须的办,但那批物资在他府上,还有三皇子的侍卫把守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也无从下手去查这剩下的物资里还有多少药材。
且现在华清镇与月华镇下面几个村庄的瘟疫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因此今晚这宴席,他必须得留一个后路。
“今日你可见着武靖侯府世子了?”全辞收起怒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京城来消息说,那世子不过是一个废材,且前段时间还与三皇子起了冲突,今晚倒是可以从他这里下手。”
周牧去郡丞府时,确实注意到一个生得白净的男子,也不见他出声,看着倒确实是个好欺负的。
“你打算如何做?”
全辞本不想告知他,但又怕他坏事,便简单道,“将人灌醉,丢去后院仓库附近,到时一把火将后院烧了,再栽赃给那废物世子便是了。”
“万一被人发现,三皇子查出来怎么办?”周牧今日见了韩逸之还是有些怕他的。
“到时趁乱将这小世子打晕扔过去,再塞个灯笼给他不就得了。”全辞背靠着木椅上,丝毫不慌张,“且这批赈灾物资没了,他们更着急地应当是应付明日的那群贱民,毕竟这发粮的消息是三皇子让你传出去的。”
就算疑点重重,三皇子又能找出其他证据吗?
周牧本还想再说,便听见全辞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行了,这事你也不用管,我自会安排,在他们离开连州前,你都不能再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要领些不干净的人回来,别让人抓住了把柄!”
若不是还要利用这废物将连州这次水患瘟疫的事掩盖过去,他早就已经一脚踹开他,自己来做这太守的位置。
“好,不去那些地方了。”周牧讪笑两声,便出去安排晚上宴席的事。
酉时三刻,太守府内。
韩逸之几人一到,周牧便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人,其中便有全辞。
他们一一见礼后,就往前院走去,此时饭菜已端上。
刚落座,周牧便道,“殿下与几位大人舟车劳顿,今日下官还为殿下请来了这连州赤红楼的头牌,为殿下献舞解乏。”
说着便拍了拍手,几名穿着轻薄露脐广袖衫的女子赤脚走了上来,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那双双魅眼却更加诱人心魄。
见此,一旁的全辞却险些笑不下去。
他没想到周牧居然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弄来了,眼神往正在品茶的宋时看去。
这若是被御史侍郎抓住把柄,记下来递呈至圣上面前,到时恐怕也得问责,简直是愚蠢!
“周大人费心了。”韩逸之俊朗的面上笑意不减,不咸不淡地随口应道。
周牧还当这舞姬是请对了,连忙示意乐师开始奏乐。
随着铜管乐起,舞姬便舞动起腰肢,如玉的轮廓在轻纱下若隐若现,勾得在座的其他官员眼都直了,想是下一瞬便要扑上去一般。
宋时坐在下首第二排,她拿起茶盏,目光悄悄往上首的韩逸之看去。
只见他依旧含着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看这模样,倒是十分惬意和享受。
“这便是武靖侯府的宋世子吧?”
听此,宋时连忙收回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
原是连州主簿赵真,此人看模样不过二十五左右,便已经做到了主簿的位置,显然也不是个简单。
宋时快速压下心中思绪,笑了笑,将手中茶盏放下应声,“赵大人。”
“下官敬世子一杯,多谢世子不远千里来此协助我等。”
说完,不待宋时回话,便一口将杯中酒饮下肚。
在赵真真诚的目光下,宋时也只得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她的动作不如一般男子豪迈,但也不是女子般娇弱,更像是一个玉面书生,被桌上被权贵逼着同恶相济一般。
“想不到世子喝酒如此爽快,下官也敬世子一杯。”这时说话的又是连州长史陈泽楷,长相魁梧,更像一名将士的体魄。
刚搁酒盏的宋时恨恨咬牙,她知晓自己这是被盯上了,他们今晚想要从她这下手。
她之前为了练练男子气魄,也学着饮过酒,但这酒量偏偏练不上去。
刚刚她喝下那一杯本就想趁醉酒的话溜回客栈,但哪知还未开口,这就又有人找上来了。
她不能再喝,只得拒绝。
“陈大人,本官酒量不好,不若以茶代酒...”
“世子莫不是看不起陈某不成,也罢,陈某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有得罪世子的地方,还请见谅。”
说到最后,陈泽楷粗犷的嗓音里也带着丝赌气泄愤的意味,他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便看向台上舞姬不再说话。
“哎,陈大人别气,世子不愿,不若我陪你喝?”一旁的官员见此连忙上前安慰,但他这话是把宋时高傲的帽子径直扣了下来。
“不必!”陈泽楷丝毫不领情拒绝。
坐在周牧下首的全辞见此,连忙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得了,不就是一杯酒,何须如此。”
见此,宋时又侧首看向韩逸之,虽说她是御史侍郎的身份来的,但她同样也拥有世子的身份,是大可不必理会的,甚至可以出言反击。
但她又想到今日在偏房说的事,便有些拿不准了,想要通过眼神得到些许暗示。
偏偏韩逸之像是没瞧见一般,直直盯着池中舞姬。
而坐在宋时下首的齐然虽是含着笑意,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着急,没有韩逸之的示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狗官倒还会挑人,这宋小世子心思本就简单,可别是着了他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