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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连忙又抬手弯腰行礼,垂首时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带着自责,“是下官冒进,周大人自然是清楚的。”
这话落在周牧耳中,便成了全辞想要将瘟疫的事栽赃给他,他起身刚要上前,便被宋时伸手阻拦。
而全辞见着他与宋时的动作,心里也更加确定周牧已经倒戈。
“此事本皇子自会传信回京请旨让太医院的人来。”韩逸之也不给他们再狡辩的机会,寒声道,“现下还请周大人与全大人先去安排城内药堂,同时搭好营帐,将中了瘟疫之人按照轻重分开。”
“是。”全辞也不敢反驳,瘟疫既然被发现了,那他只能想法子将这事的责任推出去。
宋时见他应了声便要上马离开,连忙开口说道,“殿下,刚刚听周大人说,太医院配的药材还在,抢物资的难民抓到了,当初抢的是粮食,不若让全大人审问审问,周大人与臣一道去药堂如何?”
太医院的方子自然与民间普通药房的不一样,若全辞能交出来,也能让百姓少遭些罪。
而全辞听到这话,身子一顿,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对韩逸之几人恨得牙痒痒。
难民抢的是粮食还是药材难道他们当初还不知晓?
最开始这三皇子说药材还在这事便是诈他的,接风宴那场大火说不定也是他安排的,他真是低估了这人了!
“也好,全大人做事,本皇子还是放心的。”韩逸之缓了缓神色说道。
“是,下官一定竭尽所力去办。”全辞压下心中怒火,行礼应下后,便翻身上马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周牧都还保持跪下的姿势。
“周大人准备跪到什么时候?”韩逸之转身,沉眉看着他,“还不快去药堂!”
“殿下息怒,下官这就去,这就去。”周牧心惊胆战地起身,偷偷看了宋时一眼,“那下官便在东街药和堂等世子。”
等人走后,韩逸之与宋时才一道上了马车。
宋时掀开帘子,皱眉看了眼荒庙,疑声问,“殿下不觉得这瘟疫有些奇怪吗?他们是怎么快速将百姓隔离开的?”
洪水爆发后极大可能都会出现瘟疫,传染极快,但都没有办法知晓到底是何时来,只能事前发药做好预防。
他们是怎么这么迅速的?
且几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那些领粮食的难民不可能都是全辞找人假扮的。
“周牧说瘟疫爆发有二十多日,他应该没有胆子说谎,而京城接到洪水也是相同时段,还有你那日说的河堤缺口,你还想不明白吗?”
韩逸之看着她被风吹起险些拂过茶水的发带,皱了皱眉,将茶水挪了挪,“这次的水患或许有人为的可能。”
人为的?
宋时心下震惊,放下帘子看向韩逸之,半响后似乎才想明白。
难怪河堤最初是中间位置会出现缺口,洪水冲向下游,首先殃及的便是华清镇下面的两个村庄,桃花村虽与其接壤,但却有山谷分流,并不会被淹。
但他们却将河堤的西边扩了一部分,导致桃花村被淹没,等全辞等人用砂石袋将其堵上时,他们也正好抵达连州。
半响,宋时垂首盯着茶盏,轻轻问出,“他们要用村庄做什么?”
分流过去的洪水应当不大,如此行事,倒像是将村民赶走一般。
“河堤下游有一道峡谷,直通蕲州边界,那日去桃花村时有很大的一股被洪水冲洗过的腥味,他们应当是掩盖了什么。”
韩逸之说着又开始闭眼假寐,“你先同周牧去安排药堂的事。”
半个时辰过后,韩逸之因着要再去桃花村,便在离城门外一里路时就下了马车,让侍卫牵来马匹,两人分路而行。
待宋时到药和堂时,周牧正让人分装药材。
“世子。”见着她来,他急忙上前见礼,“这些药材已经分好了,若不够,前面还有几家。”
宋时点了点头,踱步过去,掀开帘子看了眼药材,“几百人就用这些,不够。”
“是是,下官这就去找。”周牧点头应声,
他现在对宋时可是唯命是从,觉得只有她才能救自己,而全辞,今晚回去,他便要好好找他算账!
“恩,周大人费心了。”宋时对他现在的行事倒还算是满意,她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今日你也看到了全辞是如何做的,今晚,你不去找全辞,他自然都会来找你。”
周牧心下震惊,她怎么知晓自己要去找全辞,“世子的意思是?”
“装,装做不知。”宋时拿起药材看了看,不经意说到,“只需认真将瘟疫的事做好,如今殿下不信这些事是全辞做的,你若主动找全辞,被他下了套,你就翻不了身了。”
只有他们将目光落在瘟疫这件事上,韩逸之查的事才能少些阻碍。
至于全辞背后之人,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谁,等回京后再与父亲说说,在太后的寿宴上得小心些了。
“是,是。”周牧指挥着侍卫将药材放好,语气讨好,“世子,那霜奴今晚可要给你送去客栈?”
听此,宋时查看药材的手顿了一瞬,随后又轻咳两声,扯着笑意应了声。
她倒险些忘了那名小倌,待晚上回去再问问。
得了回应,周牧脸上的笑容又真了几分,还是这世子好说话,前两日他塞了个美人给三皇子,还被送回来了。
直到戌时一刻,宋时才回到客栈。
刚推开门,一个紫色身影便扑了过来。
“什么人!”棋三眼疾手快地将宋时拉在身后,拔剑抵着眼前之人。
“大人,是霜奴呀,你这小侍卫吓到奴家了。”霜奴依旧穿着白日那件紫色纱衣,虽是被剑抵着,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怯意,桃花眼里含着媚意看着宋时。
这话说得像是两人认识许久一般。
棋三原本还凶狠的神色也有些动容,他不确定地扭头看向宋时,虽是没说话,但眼里询问的意味明显。
宋时第一次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但现在还不适合解释,只能先将人带进去问话。
她轻咳两声,小声道,“恩,是我带来的。”
话音刚落,还不待棋三收剑,身后便传来一道男子的嗤笑声。
“呵。”
声音冷冽又刺耳,让宋时呼吸一禀,后脊也忍不住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