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宋时连忙压下心中情绪,赶去前院迎接。
此时宋老夫人也扶着婆子赶来,看见她慌忙的模样,轻轻瞪了一眼,向海公公福了一礼。
宋时连忙老老实实站在后面,低着头掩盖眼中的慌乱。
不怪她惊慌,前世的今日也是因着一道圣旨,侯府上下都被关押天牢审问。
但昨日明明也没发生前世的事,为何宫里还是来人了?难不成是韩逸之因着自己打了他去告御状了?
“老夫人有礼了,咱家今日来是代为圣上向世子传达几句圣意。”海公公含着笑意看向那似鹌鹑的宋时,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笑意。
听此,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这韩逸之果真小气!自己好歹也算是救了他,怎么还闹到圣上面前去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拱手行礼,“海公公。”
“听闻昨日宋世子与三皇子在丞相府酒后起了争执,甚至还传出一些扑风捉影的话来,圣上想问世子是要如何应对?
扑风捉影的话是什么话?
这让宋时有些猜不透。
因着韩逸之是养在皇后膝下,圣上对他也还算不错,她打了皇子,直接来治罪便可,怎么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沉默片刻,宋时只得硬着头皮斟酌道,“当然是远离三皇子,让流言不攻自破,至于打了殿下也是臣一时冲动,愿上府自请道歉,任由三皇子处置。”
这话应该不会错了吧?自己远离了韩逸之什么扑风捉影的都会不攻自破。
但海公公并不满意这说辞,浅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京城不就摆明了是做贼心虚,落人口实,不若大大方方与三皇子殿下交好,流言才会不攻自破,宋世子觉得如何?”
这话,宋时又猜不透了,只得讪笑着点头,“是,海公公说的是。”
海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圣旨宣读,宋时等人连忙跪下接圣。
直到海公公再次提醒,宋时才从震惊中回神,抬头接下圣旨。
“既然如此,咱家就回宫复命,明日宋世子不用去督察院报到,可直接与三皇子一道去连州查河堤水患一案。”
说着,海公公便颔首要离开,在触及宋时与陈莲震惊的目光时又补充道,“至于打人,是三皇子先动的手,自然不会罚了世子。”
宋老夫人先反应过来,拉着宋时将人送出府外后,转身看着她。
“你且过来。”
说完便往后院走去,宋时木然地跟了上去。
松竹院。
宋老夫人一身暗绿色锦袍坐于矮榻,银发仅一根梨木簪低挽着,神色温和地看着站在旁的宋时,“坐下吧,昨日丞相府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误入了三皇子休息的厢房,与他起了冲突,打了他。”宋时低着头坐过去,神情低落道。
虽这般说,但宋老夫人却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她这孙女虽然自小扮男装习君子礼仪,但性子不如一般男子坚毅,且力气也比一般男子小,常常因此被同窗笑话。
如此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误闯了房间而动手打皇子。
但既然她不愿意说,宋老夫人也不想逼问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今日这圣旨或许是太子请来的,就是因为你昨日与三皇子起了冲突,想要提拔你的同时,缓和侯府与三皇子的关系,为你父亲进京后拉入东宫麾下做准备。”
说完,不待宋时应声,她又叹了一口气道,“夺位之争,侯府是不能独善其身的,我知晓你这些年受了委屈,正好你表兄因你外祖母寿辰,月底会来京城办事,待连州一事完了,便同你表兄回青州去待一段日子,好好陪陪你外祖母。”
其实这些道理她知晓的,这是让她回青州避一避。
如今父亲手握兵权,回京后朝堂那些人定然会有动作,她因着女子身份不能冒险在朝堂谋取官位,且还会成为父亲软肋。
但她不可能永远待在青州,只有假死永远离开京城才是最好的法子。
以往她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此时自然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一把扑向宋老夫人怀里撒娇道,“此去连州恐怕得一月,孙儿是担心祖母一人在府内不习惯,且父亲下月便回京了,恐怕不能为他接风洗尘了。”
宋老夫人笑着推她,“连州的事办完是一样的,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听此,宋时才磨磨蹭蹭起身,“是,孙儿便告退,祖母保重身子。”
回到院中,宋时又提笔写了一封信传去青州。
她女子的身份除了祖母与父亲知晓外,表兄秦潜也是知道的,到时在去青州路上与他联手假死脱身,或许不会引起旁的人怀疑。
且她去了连州后,这李和的事得有人看着点,得让表兄快些到京城才行。
赵娘子那,也得再多交代交代。
她收起信,转身脚尖踢了踢棋三,“不用急着收拾,将这信送去驿站,再去胭脂铺买两盒上等的胭脂与书房那千里青山图一道送去赵娘子那,让她务必帮忙将事办妥。”
“是,世子。”棋三又将衣衫放回柜子,转身出了屋子。
另一边三皇子府内,韩逸之正在书房清点往年治疗水患的册子,旁边还坐在一脸疲惫的齐然。
“听说李和被抓走时,正在与那清风楼的小倌缠绵,那两名小倌连路都走不了了,就算杀人的案子他能逃脱一劫,恐怕往后后也不能入朝堂了。”
毕竟陛下最是厌恶男风,定然是不会再用这样的人。
而韩逸之听了此话,翻阅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确实恶心。”
这回答有些让齐然摸不着头脑,他刚想要再说,暗卫便闪身进了屋子,跪下禀告。
“殿下,太子来信。”
说着便将信搁在书案上。
听此,韩逸之放下册子,将信打开看了看。
越到后面他脸色便越发难看,揣着信的手骤然收紧,信也随之变成了碎屑落在脚边。
“怎么了?”齐然瞬间也变得严肃起来,“可是连州出了变故?”
莫非是瘟疫蔓延了?可连州太守不是说已经安排了当地的药铺的大夫配制了药吗?
应当不会这般快才是。
半响,韩逸之才咬牙切齿说道,“皇兄向父皇请了旨,明日宋时以御史侍郎的身份,一道去连州查案。”
宋时?太子怎么会让他跟着去?难道是因为侯爷的原因?
这小世子因在国子监时学业不好,加上身子也弱,便一直都不曾入朝谋官,根本不同朝堂上的风云。
而连州山高皇帝远的,这案子多少与当地太守脱不了干系,他若当了御史侍郎,到时恐怕得将人得罪完了,能不能回京都难。
但更让齐然觉得惊讶的是韩逸之的反应。
今日他可是见着韩逸之三回,因着宋世子而黑脸的情景了。
挨了两拳也不至于如此吧?再怎么说他不也打了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