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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东家,我家掌柜说了,可赔付你一半的银子,赔五两。”
“滚。”徐牧咬着牙,在风雨中站起身子。
客栈小伙计,吓得往后跑开。
“东家,若知道是谁,我等便杀过去。”陈盛抹了一把脸,将朴刀抱在胸前。
后头的另一个青壮,也满脸怒意地走近,摘下背上的铁弓。
边关几论生死,如他们,已经不屑于说什么“报官”之类的话,吊卵的好汉,手里的刀,便是最公正的道理。
徐牧闭了闭眼,沉沉地摇头。
并非是怯弱,若真是复仇雪恨,最好的结果,他只能带着这帮庄人去落草为寇了。
他不想如此。
即便是乱世之犬,也得努力活下去。
请了兽医,费了大半夜的功夫,才将另一匹重伤的狄马,抢救回来。
怕又出事情,徐牧只得留了一人,随身守着狄马,只等伤势稍好,再送回汤江。
“东家,天亮了。”陈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声音发哑。
丰城上的风雨还未散去,隐有几分肃杀之意。
徐牧抬头看天,有些想不通,这捅马的意思何在,除了能堵他们两天,这粮食,迟早还是要收的。
四大户再权势,总不能手眼通天,遮住整个内城。
“陈盛,你去丰城里打听一下,附近粮行的价钱。”
“东家放心。”
收起刀,陈盛叹了口气,转身披了蓑衣,匆匆奔走出去。
天上落雨,河里汇积。
汤江城里汤江河,早已经拔高了一个水位。
又是一日夜色沉沉,忙活完庄子里的活计,司虎才匆忙奔来西坊,顾不得收上蓑衣,便急急抬起目光。
待看到坐在酒肆角落里的人影,才豪爽地笑了两声。
“虎哥儿,我明日便要远行。”酒过三巡,络腮胡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汤江,与虎哥儿吃酒了。”
司虎也脸色闷闷,生平除了跟着徐牧之外,他很少交朋友。大多人都欺他憨傻,只有面前的这一位,与他相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虎哥儿,这一去,便是山河万里。不若,我等结为义兄弟如何?”络腮胡拔着筷子,笑着开口。
“这事……要问问牧哥儿,他是我兄长的。”
“无事,若我这一趟不死,定然回来寻你。”络腮胡取了蓑衣,有些闷闷地起身。
“虎哥儿,银子我付了许多,这半月你来酒肆喝酒,他们不敢收银子的。”
司虎并非是想喝酒,好酒庄子里有的是,难得的,是面前的朋友。
“那便……结交吧。”
络腮胡放下蓑衣,朗声大笑,抓着司虎的手,又让店家取了炉香和鸡头血,便迫不及待地拜了起来。
“虎哥儿,你且跟着我喊。”
“天公在上,地母在下,我魏春与司虎,二人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走出酒肆,司虎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沉,步子越来越晃。从西坊走回小渡口,足足还有二里路。
风雨漫天,墙洞里的野狗,不时凄声大吠。
他走得很慢,好几次摔倒在泥水里,挣扎了下,又急忙爬起来。
街路边的一间清馆,二楼上的楼栏,几道不紧不慢的人影,沿着铺了花毯的步道,循着司虎的身影,步步往前。
“公子为何不直接杀人。”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护院,小声开口。
卢子钟转了头,声音发笑。
“你不懂,我若这般杀了他,官坊那边,终究会有些生气。我大纪盛世,当街杀人是不对的。莫要忘了,那位渡口东家,似是识得一个边关小将军的。”
“且看着,本公子如何逼杀这个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