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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叫陈慧,小男孩叫阳阳。阳阳被放到了床上,我妈让陈慧把别的闲杂人等请出了屋。这样,除了阳阳之外,屋里就只有我跟我妈,还有那胖女人了。
“上吧!儿子!”我妈直接跟我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抄着手站在了一边,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阳阳的脸有些白,看上去确实像是死了。我把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号了号,还当真是一点儿脉象都没有。
没有脉,便没有心跳。至于呼吸,那也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医院都给阳阳下了死亡通知书了,那便是说,凡是医学上能证明他还活着的特征,应该全都没了。
在我们由人眼里,人死没死,不是看呼吸,也不是看心跳,而是看这人,还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生气。
死有死气,生有生气,无论是生,还是死,气息都不会灭。用气息来断生死,不能说比医学上的那些方法更严谨,但对于我们由人来说,确实更加的直观。
之前在掀开盖在阳阳身上那块白布的时候,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子生气,从阳阳的口鼻处冒出来。我妈自然也是从那溢出的生气,判断出阳阳还没死的。
生气有假也有真,死前憋的那一口气,便是假真气。之前冒出来的那生气,是真是假,我现在还不好说,得试了才知道。
孔最穴属手太阴肺经,若生气还存,必会从此穴流过。因此,在此穴开孔,是能探出生气有无的。
孔最穴在前臂掌面桡侧,位于尺泽与太渊连线上,腕横纹上七寸。
最简单的取穴方法是,将手臂向前,仰掌向上,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臂中段处,拇指指甲下压处,即是此穴。
孔最穴是比较常用的穴位,我根本就不需要量,直接用肉眼便能找到。
我拿出了银针,竖刺了进去。竖刺又被我们由人称为泄刺,那是因为这种针法,多用于排血或者排气。
“嘶嘶……嘶嘶……”
虽然很微弱,但我敢肯定,这确实是生气外泄,发出的声音。有生气,那便可以肯定,阳阳确实没死。
没有死,那便有得救。只是,应该是怎么个救法,我还得再想想。
“我儿子能救吗?”见我扎了一针之后,半天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陈慧便有些担心地问了我一句。
“能!”我给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然后说:“我得再观察观察,在彻底弄清楚他症状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前段时间,阳阳是不是老说胡话,说梦话,还发高烧?”我妈问陈慧。
“你怎么知道?”陈慧一脸吃惊地看向了我妈。
“那诊所的医生,是不是说他是因为发高烧,所以才导致思维不清晰,于是说胡话,说梦话的?”我妈追问道。
“是!”陈慧再一次点了头。
“在这之前,他是不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我妈问。
“没有。”陈慧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答道。
回答得这般肯定,我怎么感觉,她这像是在撒谎啊?
“阳阳暂时还是活着的,还没死。不过,你这个当妈的要是不配合,不告诉我们实情。他的命,我们是救不回来的。”我妈一脸严肃地看着陈慧,说。
陈慧直接走向了门口,打开门往外看了看,在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她很小声地问我们。
“你们信不信有鬼?”
信不信有鬼?女鬼我都见过这么多个了,能不信吗?再说,需要我们由人出手的,那肯定就是因为闯了鬼啊!
“你说。”我妈应了一声。
“绕着镇子的这条河,叫衣带河,就像条衣带一样缠着镇子。让无水镇守着小河,却无水可用。每月的十五月圆之夜,那河中间都会出现一个水戏台,还有唱戏声。因此,每逢十五,天一黑,镇上的人家,便会把大门紧闭。上月十五,阳阳贪玩跑出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在衣带河边寻到他。”
陈慧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红了,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阳阳他爸,就是因为听了那水戏台上的戏没了的,没想到阳阳也去了那里。他跟他爸爸的症状一样,回来之后便发高烧,神志不清,还说胡话。”
我就说,怎么我跟我妈都进家门这么久了,阳阳他爸怎么一直没出现呢!原来搞了半天,他爸爸已经死了啊!
“那东西还在他身上,需要把那玩意儿弄出来,才能给阳阳进行治疗。但是,阳阳太小了,只是个孩子,若用强逼的方法,很可能伤到他自己的魂魄。”我妈说。
“大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陈慧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了我妈。
“你且放心,既然跟着你来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肯定是会帮你的。”我妈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问:“你跟阳阳他爸的感情怎么样?”
“孩子都这么大了,老夫老妻的,凑合着过呗。”陈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他爸走了多久了?”我妈问。
“三年多了。”陈慧说。
“在这三年多里,你跟别的男人交往过吗?或者你有没有过改嫁的想法?”陈慧这家里,没有一丝男人存在的痕迹。所以,至少在明面上,她是没有改嫁的。
“哪有死了男人就改嫁的?我能给阳阳找后爹吗?在我们无水镇,哪个女人要是敢在男人死了之后改嫁,那是要被逐出镇子的。”陈慧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透着一股子害怕。
“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跟别的男人那什么过?”我妈追问了一句。
“没有。”陈慧这答案,给得很干脆。
“这事可撒不得谎。”我妈一脸认真地看着陈慧,说:“要想把阳阳救回来,得招他爸的魂。让父魂入子体,把上阳阳身的那玩意儿逼出来。你说阳阳他爸是听了那水戏台的戏,被那东西害死的,他这算得上是横死。横死之人,很容易变成厉鬼。厉鬼的心眼向来都是很小的,如果你没有跟别的男人来往过,他不会对你怎么。如果有过往来,那就不好说了。”
“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往来过,他怎么知道?”陈慧这问题问得,似乎她这心里,好像有鬼啊!
“说句不中听的,厉鬼的鼻子,比狗鼻子都还要灵。你是他老婆,你的味道,他岂能不知。要你身上多了别的男人的杂味,他自然一闻就能闻出来。”我妈说。
陈慧咬了咬牙,问我妈。
“除了把他爸爸招回来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也有,但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保险。上阳阳身的不是一只完整的厉鬼,只是一些残魂残魄。要想把残魂残魄逼出体外,只能引魂上身。若不引他爸的,而是去引别的厉鬼的,很可能会请得进来,送不出去。”我妈说。
“就把他爸召回来吧!我没跟别的男人来往过。”陈慧这话,我感觉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那行!”我妈点了下头,说:“你去准备一点儿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一会儿要用。对了,你还得拿张阳阳他爸的照片,以及身前穿过的衣服来。”
陈慧出去了,她应该是去准备我妈交待的这些东西去了。
我感觉有些不踏实,于是很小声地跟我妈说:“你招阳阳他爸的魂,靠谱吗?”
“一个小孩,上月十五跑去衣带河边看了水戏台的戏,被鬼上了身。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死,你觉得正常吗?”我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