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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嘚国大学的具体课程教务人员安排的情况,你并不清楚。但你总觉得,莫名冒出来的一看就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她甚至还认识你、对你的课业情况有所了解,这肯定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在这里,多敏感都不为过。
不论她是“讲师”,“助教”,还是“教授”,你只当她是“教授”好了。
牢记着规则里的“教授不会出现在图书馆”,你急转着脑筋,想找出应对方法。
关于这一条,描述很模棱两可,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触发即死的规则。非要对比的话,它更接近于香肠颜色和啤酒的这种警示性规则。
那么,危险在哪里?这个图书馆会像超市一样发生诡异变化吗?
你的额角渗出生理性的汗水,你有些焦虑地抓挠了一下脖子,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不时会有本地人路过,翻书的沙沙声,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动静也都一切如常。
难道,危险源头是这位老太太?
老太太其实一直在跟你说话,只是你压根听不懂。再加上你拙劣的演技,你的走神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
可她很耐心,也很温和,只是慈爱地笑着,等你把视线收回后,才重新开口,以更缓慢的速度,采用串联简单词的方式,继续试图和你对话。
根据她的语气,你尬笑着在语气节点奉上摇头惊讶困惑,各种表情在你脸上晃过,好几次,丰富的肢体语言几乎要把拳头挥到她脸上。
你都这么“没有礼貌”且竭尽全力地展示你就是一个愚蠢的外乡人,就不要再缠着你不放了吧,可老太太只是发挥如她外表一样的标准老学究风度,坚持不懈地想要鼓励你克服一切障碍来和她交流并理解她的意思。
“挖藤比特。”你没辙了,只好请她稍等。
把找来的书在小篮子里放好,你向前台走去。
你对付不了这位老太太,也许前台的工作人员可以。
老太太如果是教授,那么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合规的,前台大概可以驱逐她;如果她不是,那你可以解除对她的安全警报,你可以拿出手机,慢慢和她解决沟通上的问题,弄清楚她到底要干嘛。
你想得很好,行动力也很强,可是,老太太却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你。
就像一个不明白这孩子怎么这样但还是宽容地由着你去的长辈一样,不远不近,地慢悠悠跟着你来到前台。
不等你先说话,前台那位女士先站起身,热情地张开双手向你走来。
——然后绕过你,拥抱了你身后的老太太。
两人寒暄了许久,完全把你晾在一边。你松一口气,看来你可以直接离开了。
借书这种事无关那些诡异的规则,这里借书和还书的流程很清晰明白地贴在另一边的墙上。
和国内的情况很相似,你只需要拿着学生卡和书籍,去借书的机器那里刷一下就行。
这样一来,你完成了在图书馆要做的所有事,也就避开了这个老太太的纠缠。
可你才悄悄侧了身子最多10度,老太太的手却拽住了你的胳膊。
看起来很瘦的老人家,手劲儿却极大。隔着冬衣,你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铁钳给钳住。
而老人则干脆结束寒暄,拉着你往楼上走。
前台的女士只是面对着她敬重地挥手和目送。
等到她把你完全带离0层,前台女士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出一个经典的抬眉耸肩叹气的连招,嘴里念叨着“Professor”,然后给一边端着水杯靠过来的同事对眼色。
而这些,你还不知道。
你只是有点迷茫。现在,什么情况?
这位老太太和前台女士的互动那么自然,这大概说明她不是“教授”,不需要那样防范。但被她就这样强行拉到一边,你肯定觉得不舒服。
她把你抓到机房,熟练地把总控打开,一边温声细语地跟你说话,一边却不容你质疑地把你按在了电脑前,开了机,插好u盘,打开了一些你见也没见过的软件。
啊?
你拿出手机,想通过翻译器和她聊开,你甚至绞尽脑汁地造了个长句:“拉丝哦丝达斯本怒岑。”
让我们用这个。
面对你饱含渴望的双眼,她却一把把你的手机撇开,很嫌弃地撇嘴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呐—啊。”
就像每一个见不得年轻人用手机的老年人一样甚至将你的手机放得更远一点。
你绝望地对着手机伸出手掌。
“达斯。马狠。”她扳正你的头,一只手几乎是环绕着你的肩膀,撑在你背靠着的椅子上,另一只手戳着屏幕,催促你开始做这个。
似乎以为你连这都听不懂,她比划了一下,又慢慢重复了一遍。
这不是语言的问题啊。明白她的意思并不难,只看这一系列操作也能意识到,但是你怎么会做这些东西呢?
这种一打开就是一个绘图软件,各种不同的数据在乱飞的东西,是你的现实专业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你连鼠标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见你磨磨蹭蹭的样子,老人倒也不恼,只是靠你越来越近。
从电脑屏幕的边缘,你看到优雅从容的笑像是焊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她的眼睛越眯越弯,结合高高扬起、扩散的唇角,她现在根本就是戴了张微笑的emoji。
赶紧坐直,不论干什么,你随便点击了一些按键,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老太太这才满意似的,拍拍你的肩膀,坐到你的旁边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也打开电脑,开始操作。
看来要保持一定距离真的刻在了嘚国人的基因里啊。你想到那些在超市不论前面堵了多少人也依然保持半臂距离的顾客,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清清嗓子,你回归眼前的一切。没人在背后看着你,尽管依然不知从何下手,你至少可以跟着老太太的节奏,发出类似的敲击键盘或鼠标的动静来蒙混一时。
你拿余光瞟她,只见她戴上了老花镜,一脸严肃地处理看上去和你电脑里的一样的事物。
再次尝试伸直手臂去捞手机,你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在晚自习偷玩手机还要提防老班随时从后门露出的一双眼。
拿到手机,老太太只是看了你一眼,指了你一下,你把手机松开,她才满意又赞许地点点头,继续忙她的事。
你有些好笑地摇头。
又有点觉得心惊。
女室友算一个,这个老太太算一个,她俩是唯二的和你产生较多接触机会的本地人,可她们都展露出来极大的“类人性”。
你感觉模糊了对于本地人的恐惧感不是一件好事,但你很难不承认,短短几天,你体会到了莫大的孤独。你需要交流,需要像一个被“正常人”对待同时也能正常对待围绕身边的她者的环境。
你需要一种融入感,不论对方是诡秘的本地人,还是y姐这样让你觉得不放心的外来者,你从没有像以前在现实生活里那样,迫切地渴望一个社群里的位置,哪怕只是在人群里发发呆。
这么想着,你突然觉得委屈。
那个该死的班好像也挺不错,至少你有不错的薪资支持你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且你的父母也很愿意帮助你,只是你不想给她们负担,才会格外懂事地主动放弃许多机会。
不知不觉,你居然落下泪来。而你的手,从捏着鼠标模仿老太太,现在也加快了速度,每一次点击,都得到图表程序的正向反馈。
你失神了多久,你就这么操控电脑了多久。
而当你醒过神,已经可以自如地去使用这个软件。
这个软件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化学药品纯度的数据分析吗,先去除噪音,等它自己分析好,把多个数据叠在一起就可以生成最终图表等待打印即可。
这种机械性重复的活儿,比你现实里拼死拼活地攒人脉、搞绩效要轻松多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学理工科,省得和从前似的天天钻进人堆里和不同的人耍心眼。
你真喜欢这个活儿啊。
你喜欢处理数据。
说不定也有很不错的工资呢。
听说嘚国的福利待遇也很好——虽然那是现实中的事情,可是这里不就是现实的翻版吗?
说不定,这里也有一个花国,而你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呢?
要是能留下就好了。
其实可以留下的。
留下吧。
…
“嗡——嗡——!”
被你翻过来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把你吓了一跳,大脑也从那种雾蒙蒙的状态里一个激灵地脱开。
你,刚刚在干什么?
电脑什么时候黑屏的?
电脑前的这个人,是自己吗?
你低下头,看到自己披上了白色的实验服,明明你不近视的,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眼睛沉沉地压在你的鼻梁上。
什么鬼东西!
你慌忙摘下眼镜,一转头却看先前一直和蔼的老太太90度侧转脑袋,阴测测地直盯着你。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最肮脏的臭东西一样。
爹的,中招了。
你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只是现在都无济于事。
要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