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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馨宁双腿发软,没跑出几步便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是你?”秦相公追过来看到葛馨宁,不禁皱眉。
葛馨宁瘫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五爷踱了过来,看见是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你来做什么?”
葛馨宁张开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摇头。
秦相公的脸色冷了下来:“深更半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要告诉我,你穿过大半个宅子,跑到这里来赏夜景!又或者你要告诉我,你只是不小心迷路了?”
“迷路”是事实,说起来却像是最蹩脚的借口。
知道没有人会信她的解释,葛馨宁连说话的必要都没有了。
可是五爷还在看着她。
葛馨宁咬了咬牙,抬起头来:“虽然不是故意,但我确实都听到了。你们要灭口吗?”
“虽然很可惜,但似乎只能如此。”秦相公学着她的语气,硬邦邦地回敬。
葛馨宁勉强扯了扯嘴角,努力挺直腰杆:“便请即刻动手。”
“你不怕死?”问话的是五爷。
葛馨宁仰起头看着他,认真地道:“很怕。”
五爷微微点头。葛馨宁便继续道:“我知道五爷所谋者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我不求饶。今夜我确实是迷失了道路,无意间到此的,但……我毕竟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如果换了我在五爷的位置上,也只能选择灭口。宁儿无怨,只是很遗憾,受五爷恩惠良多,怕是没机会报答了。”
秦相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愧是五爷另眼相看的人,真是可惜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葛馨宁向他点点头:“多谢吉言。”
秦相公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剑,葛馨宁慢慢地跪下去,垂下了头。
膝盖上传来雪的寒意,湿冷侵骨。
这样的寒冷不足以让她发抖,直到“铮”地一声轻响,惊落了竹叶上的几团残雪。
葛馨宁几乎能感觉得到剑锋上的凉意。
她知道自己是怕死的,却没想到会有这样怕。
她没有抬头,但秦相公手中的剑每向前移动一寸,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如果能昏过去该多好?这样清醒着等待死亡的感觉,实在太过煎熬。
葛馨宁忽然理解了当年父母的选择。
与其跪在刑场上煎熬着等待挨刀,不如把生死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条白绫,一把火,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样的结局至少是有两分尊严的,可她却连最后一分尊严都没能保住。
若父母泉下有知,看到她这样,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她到底还是太没有用了。
葛馨宁用力闭紧眼睛,感受着那剑锋一寸一寸地迫近。
有一个瞬间,她忽然很想喊“停”,不为求饶,只为不想让自己最难看的样子,呈现在一个谪仙般的人物面前。
那一个瞬间过后,葛馨宁开始嘲笑自己。
都快要死了,还在为杀她的人操心。
她竟被那个人的脸骗了,只知道他不似凡间人,却忘了他可以把灭人三族说得轻描淡写,把一国之君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不是谪仙,他是恶魔吧?
死在他面前的人必然不会少,她的血,又岂能吓到他?
剑锋逼近,葛馨宁屏住了呼吸。
秦相公将剑尖对准了葛馨宁的心脏,轻轻一叹,用力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