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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长叹一声,转向众臣:“这天下,本该由能者居之。朕不是个好皇帝,在位多年,无才无德一事无成……国师,烦请您最后帮朕拟两道诏书吧。”
两道诏书,一道罪己,一道退位。
国师的心中早有腹稿,此时拟出来自是毫不费力。
小皇帝静静地站着,眼看一字一字落在明黄的绢帛上,他的心里反倒一点点沉静下来。
这个皇帝,他当得太累了。一朝卸下重担,他的心里竟是无比的轻松快意。
段御铖依旧坐在台阶上,笑嘻嘻地看着韩五。
韩五的眼睛却只盯着葛馨宁,仿佛要把她的影子刻进心里去。
国师拟好两道诏书,正要用印的时候,葛馨宁像一尊石雕忽然活了过来,抬脚便走。
韩五毫不迟疑,立刻追了上去。
“世子!”国师在后面急追而至。
韩五不耐地推开他:“让开!”
“这天下,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吗?”国师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撬开韩五的脑壳,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
眼见葛馨宁已走出门外,韩五急得眼睛都红了。
段御铖也来阻拦,韩五更是怒不可遏:“这天下,与我何干!”
一众朝臣听见这话,立时炸开了锅,议论争执之声响成一片,最后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了。
韩五取出怀中的血玉丢给段御铖,冷声道:“你也是世祖嫡子,你稀罕这江山,你来坐好了!”
没等段御铖回过神来,韩五已冲出门去。
段御铖气得咬牙切齿,在后面怒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最好想清楚了,我若坐了江山,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抓起来问罪!这些年你犯了多少该杀头的罪,自己掂量掂量……”
“王爷,人已经走远了。”国师无奈地打断了他的絮叨。
段御铖气得跳脚:“你怎么不拦住他!侍卫呢?御林军呢?你不是说都已经被你收服了么?”
国师无奈地拈须摇头:“拦得住人,拦得住心么?”
“真没出息,为了个女人……”段御铖连连摇头,一肚子的脏话想骂,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国师看看手中没来得及用印的诏书,皱眉:“这可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我是横竖不接的!当皇帝有什么好!”段御铖袍袖一甩,干脆也撂了挑子,径直出门。
国师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阻拦。
众臣面面相觑一阵,不知是谁带了头,呼啦啦地涌了出去,有的喊着“王爷”,有的喊着“世子”,殿外一时响成一片。
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留在殿中,却是个个面色灰白,如丧考妣。
小皇帝凄然一笑,缓缓走到太后的尸身旁边跪下,落下泪来。
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只可怜了他算计了一辈子、跋扈了一辈子的母后,竟落得这样一个惨淡收场。
横尸殿上,却无人管、无人问。生前万般荣华,死后都化作飞灰了。
葛馨宁浑浑噩噩地走着,并不留意脚下的路径。
国师救她性命,不过是为了叫她拿出那块血玉而已。
如今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韩五是她最不愿见的,连带着那个带着他的影子的孩子,她也不愿看到。
她本该是个已经死了的人,白白捡回来的一条命,怎么用都觉得多余。
那个人竟是世祖皇帝嫡孙,难怪他总是野心勃勃……
如今他已恢复了身份,再不是昔日那个被人鄙夷被人唾弃的宦官内臣了。
今昔之别,判若云泥。她又算得上什么呢?
葛馨宁知道自己应该远远地躲开。这么大的天下,总不至于连一个安身之地都没有吧?
这样想着,葛馨宁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虽然不知道该躲往何处,但远离京城总是没错的。
葛馨宁的身子依然虚弱,所以走得并不快。
身后无人追来,她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也是呢。天下易主,那是多大的事!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理会一个女人的出走?
如今陈家平反已成定局,父母的冤和仇,算是都已经了结了。
她所有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葛馨宁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她不愿去想,为什么脚下每走出一步,心头便抽痛一分。
总觉得好像把什么东西失落在了刚才的殿上,总有种想返回去寻找的冲动。
这一定是病。对,一定是因为病还没有好全的缘故!
葛馨宁忽略掉心中那点异样的感觉,努力地加快了脚步。
韩五追出殿门的时候,已不见了葛馨宁的身影。
殿外的甬道很宽阔,如果她走在那里,一定可以看到的。
此时看不见人影,她必定是从小路走的了。
可是眼前能看到的小路至少有六七条,到底哪一条能找到她?
韩五急急地奔到一条小路上,迟疑了一下,却又退了回来。
再看另一条小径,同样不像是有人走过的样子。
到底是哪个方向?她会选择去哪里?
韩五的心中烦乱不堪,却是越乱越理不出头绪来。
他想叫侍卫或者宫女帮忙巡找,却发现偌大的殿前,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段御铖进殿之前早已带人将小皇帝的亲信清理了个干净,这是韩五所不知道的。
韩五并不关心段御铖做了什么。此时他只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世子!”
“世子在这里了!”
随着几声欢呼,一帮老臣提着衣摆,笨拙地跑了过来,将韩五的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五心中烦躁,恨不得拔剑砍了他们。
可是人越聚越多,此时便是把他们砍了,尸体也是碍路的。
“让开!”
韩五终是忍不住拔出了剑,厉声呵斥。
岂知那些大臣竟是不怕死的,见状非但不退,反而齐齐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把韩五围在了中间。
这时段御铖也已被众臣“捉”到,愁眉苦脸地被“押送”了过来。
不过,看到韩五的一张冷脸,段御铖立刻便高兴了:“我说大侄子,你就别跑了!这江山总得是咱家的,你难道当真要交给我,由着我来败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