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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葛馨宁坐立不安,几次掀开车帘向外偷看。
韩五看见了,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忍不住冷言冷语起来:“既然这么放不下,刚才为什么要跟我走?你叔父待你不错,你大可回葛家继续当你的千金小姐——强龙不压地头蛇,刚才那是你葛家的地盘,你若不愿,我是绝不可能从那里把你带走的。”
葛馨宁抬头看看他,不答反问:“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走?为什么要受我叔父的气?你该知道我叔父不会有好脸色待你,一开始你就可以不来的。”
韩五的脸上一僵,似乎有些窘迫,但很快又回复了冷淡:“我为什么要放弃?除非我玩腻了,否则我永远不可能放开你,谁来管也没有用。”
葛馨宁定定地看着他,心头和指尖一起冰凉起来。
韩五下意识地用手指敲着车壁,神色平淡:“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却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葛馨宁凝视着他的举动,许久才幽幽地叹道:“除非你玩腻了,否则你永远不可能放过我。这件事,谁来管也没有用。”
这是韩五的原话,可是从葛馨宁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却总有一点不对劲。韩五皱了眉头,暗自品味。
葛馨宁闭目靠在车壁上,微微苦笑:“韩总管一手遮天,天下谁人不知?您的手段,我叔父是不知道,我却是永远都不想知道。”
“你明白便好!”韩五不知何时黑了脸,压着嗓子怒声吼道。
葛馨宁微微点了点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韩五看见她这副神态,心下不禁越发恼怒,忍不住冷笑道:“你刚才说,你葛家的女儿不吃两家茶?呵,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够讽刺!你不妨猜一猜,如果你叔父知道你到处跟野男人勾三搭四,连孩子都有了,他还会不会管你的事?”
葛馨宁睁开眼睛,看见韩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倦:“你想看热闹还不容易么?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瞒住叔父,你直接告诉他就是了。”
看到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韩五有些意外,随后越发恼怒起来:“你如今是有恃无恐,笃定我不敢对你怎样了,是吗?”
“我从来不敢这样想。”葛馨宁诚实地道。
她的诚实并不能减少韩五的怒气。在他看来,葛馨宁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分明就是在挑衅他!
或者,她根本就是想激怒他,然后顺理成章地离开韩府,然后与她的那个野男人双宿双飞?
她休想!
这女人是没有心的,她定然也不会伤心难过吧?既如此,也就别怪他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韩五脸色微沉,心中已经暗暗作出了决定。
葛馨宁对此一无所知,回到府中之后,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尤其是天气转凉之后,更是连房门都不出了。
韩五回府里来的次数比从前更加少了,重阳之后,葛馨宁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的去处,问丫头们,人人都说不知道。
葛馨宁猜想他大概是搬回宫中去住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也算是乐得清闲。
只是身子到底还是一天天笨重起来。身旁伺候的几个小丫头日日提心吊胆,既怕葛馨宁有个什么闪失,又怕被不相干的人看出端倪,到外面去传些闲话。
葛馨宁依旧瘦弱不堪。这一胎并不算稳,请的大夫有几次都说要加倍小心,否则大小不保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葛馨宁的心里倒并不十分在意。她对这孩子本来便没有太多的期待,便是真没了,也不过略有遗憾而已。
至于她自己的性命,葛馨宁同样早已看淡了。
活着并没有太多乐趣,死了也未必便是痛苦,只当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轮回吧。
这日葛馨宁在屋子里坐得闷了,见午后天气晴好,便叫人搬了坐榻到廊下去靠着,闲看黄花解闷。因为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所以倒不怕旁人看出什么来。
小丫头们是坐不住的,玩闹了一会子,葛馨宁的眼前便已经找不见人了。
廊下不时飞来几只不知名的雀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闹得整个院子都鲜活生动起来。葛馨宁看了心情大好,忽然很想起身四处走走。
这个院子等闲不许旁人进来,葛馨宁倒不怕被人撞见。看见各色菊花开得热闹,她便忍不住一盆一盆地看了过去,不知不觉地便走远了。
主院往西没有院墙,直接通往书房,再往西便是葛馨宁从前跟那些小丫头们学艺的园子了。
葛馨宁无意识地走到书房门口,看见那熟悉的回廊、熟悉的屋瓦和窗棂,心中微微一酸,略站了一会儿便忙反身往回走。
这时忽听小径上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葛馨宁不敢见人,忙躲到花木后面藏起来,打算等人走过去之后再悄悄溜回院子里去。
两个小丫头并肩沿着小径走了过来,似乎是往书房中送什么东西去的。
葛馨宁没来得及细细辨认,便听见其中一人说道:“……夫人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那时还不一定怎样难过呢,五爷居然用那么毒的手段,也真够狠心的!”
葛馨宁心中一动,忙竖起了耳朵。
却听另一个丫头的声音说道:“你这话才说错了呢!五爷是做大事的人,岂会因为儿女私情误了正事?夫人若是为这事生气伤心,那便是她自己不识大体了!女人嘛,嫁了人就跟娘家没关系了,她自然该站在五爷这边!这会儿五爷不许咱们议论给夫人听,才不是为了怕夫人伤心,他只不过是为了怕夫人从中添乱,坏了大事而已!”
葛馨宁扶着花枝勉强站稳,还想继续听下去,丫头们却越去越远,声音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了。
葛馨宁心下着急,忙跟了上去,借着花木的掩护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只听第一个小丫头又继续说道:“……也是。那个葛侍郎实在太不识抬举,五爷好心调他回京城来,他却在朝堂上处处跟五爷作对,活该他下大狱!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刑部大牢那种地方,半个月就把人弄死了,哪里还会拖到如今?”
下大狱?刑部大牢?葛侍郎?隐约听到这几个字眼,葛馨宁的心里顿时揪紧起来。
叔父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听丫头们的说法,似乎还是韩五的手段?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她吗?
葛馨宁用力甩了甩头,否决掉那个可笑的念头。
随即想到,叔父的为人最是耿直,京城百姓一向称他为“铁项公”,是一个宁死也不肯低头的主。在京城为官,这样的性子若是不得罪几个权贵,那才叫咄咄怪事呢!
很不幸,这次叔父甫一回京,就得罪了一个最不能得罪的人。
葛馨宁不知道韩五在做些什么,但通过一些只言片语,她隐约能猜到他与某位王爷有些交往,或许还牵扯到朝中的不少官员……如果叔父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落得个凄惨的结局并非不可能!
想到此处,葛馨宁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忙忙地从花木后面钻了出来,奔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元哥儿正急得满头大汗,看到葛馨宁回来,自是又惊又喜:“夫人这是去哪儿了?身子刚比昨日好了几分,便又四处乱走,若是闪了风怎么办?何况外面人多眼杂,万一有人看出了什么,那可怎么办……”
“你告诉我,你们真的不知道五爷在哪里吗?”葛馨宁打断元哥儿的抱怨,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
元哥儿愣了一下,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葛馨宁见状,心里便已明白了几分。
元哥儿不会说慌,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便会下意识地逃避,所以从她这里得到真相,并不算为难。
果然,经过葛馨宁的几番追问,元哥儿的脸涨红了起来,低着头嘤嘤地道:“其实这个月里,五爷回来过两三次,只是……只是一直只在书房中歇,并不许下人报给夫人知道,所以……”
葛馨宁听出她在避重就轻,又忙追问道:“他不肯见我,是因为我叔父的事吗?他果真把我叔父弄进了刑部大牢?”
“您怎么知道……”元哥儿闻言果然变了脸色。
葛馨宁见她认了,急得几乎要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对我叔父下手?”
“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元哥儿急得眼眶发红,眼看便要哭出来。
这神情这语气,显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
葛馨宁不愿太为难她,左思右想许久,只得换了个问题:“他最近还会回府里来吗?”
元哥儿脱口而出:“五爷此时便在府中啊……”
话一出口,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葛馨宁已经听到了。元哥儿还没来得及回神,便看见她的主子拖着沉重的身子,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朝外面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