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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离御花园并不远,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公公拉开门,退到一侧鞠了一躬,宋宁安点头示意后便退了下去。
往常他们议事的时候,这位公公可都是陪在皇帝身边,今日倒是有些不寻常。
宋宁安还站在门口,崇庆帝的声音却传了出来:“还待在门口干嘛,进来。”
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宁安走了进去,朝着皇帝的方向行了个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父女间倒是生分了。”崇庆帝放下手中的茶,走上前去,虚扶一下,宋宁安也顺势站了起来。
倒是出奇,今儿个还来扶我。
“你常年待在军中,定是认识这边境的茶,这是今早一臣子献给我的,我看着和我们这里也差不了多少啊。”崇庆帝把袖袍一摆,拿起夹子,夹了一片叶子,递上去说道。
宋宁安识趣的上前接过,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又走到正在沸腾的壶边,用手扇了扇上面的雾气。
“这茶的确是好茶,可我在边境的时候,只顾着眼前的厮杀,倒是没太注意到那边的茶。”宋宁安如实说道。
“你这意思,可是觉得我怠慢了边境的军众。”崇庆帝说得轻轻松松,像是随意开了个玩笑一般。
“儿臣不敢。”宋宁安朝后退了一步低头说道。
边境不论是将士还是普通民众,每天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吃饱和活下去几乎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
自然不想这京城纸醉金迷,其实宋宁安是故意说这一番话的,不是希望边境的人也能过上这赏雪品茗的雅致生活。
而是希望朝廷能够对他们多一分重视,哪怕是每年的冬天多做一件棉衣也好。
“过来坐吧。”崇庆帝朝着宋宁安招了招手。
“这茶是好茶就行,我就暂且不管从哪来的了。”崇庆帝拿起杯子,摆在了二人面前。
宋宁安拿起白布包在茶壶把手上,为二人分别倒上了半杯茶。
崇庆帝伸手要去拿杯子,触碰到雾气的时候又一下弹开。
宋宁安装作着急的模样问道:“父皇,没事吧。”
崇庆帝大笑两声道:“你看看我,也是老糊涂了,新鲜的茶怎么敢用手拿呢。”
“如果我真有一天,糊涂到识人不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崇庆帝的笑意烟消云散,话锋一转由茶点到人。
宋宁安自然知道他找自己来肯定不单单是因为品茶这一桩事,果然,在后面等着自己呢。
“父皇身体康健,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宋宁安假意的笑着。
“但我近些年的确感觉自己的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崇庆帝盯着眼前缭绕的雾气,又继续说道:“你身为我国栋梁,可否帮父王看看,我的哪位好儿子适合做储君。”
崇庆帝的眼神透过雾气紧紧盯着宋宁安,似乎对这个答案抱有很大的期待。
宋宁安依旧面不改色,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并不轻松。
一旦回答出具体的人,就相当于站队,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小小的名字就有可能掀起蝼蚁的高楼。
“先帝曾经定下规矩,后宫不得议政。”宋宁安开口道。
崇庆帝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眯了眯眼睛说道:“那朕今天就给你开了这个先例,允许你开口。”
中宫所出只有一个公主,但女子掌政从来不被他们所认可。
还有几个皇子,没有强大的母族,并且资质平庸,看不出什么出色的地方。
许贵妃膝下的老三,并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她就算是万分宠爱,皇帝也绝对不会立她的孩子为储君,毕竟她来自昭国。
“每位皇子都有自己出色的地方,的确难选。”宋宁安含糊其词道。
要是她不给这个皇帝面子,她就会说:“除了我,你的基因真的很差,子嗣真不行。”
“出色?他们出色的地方我倒是没瞧着。”崇庆帝端起有些凉的茶抿了一口,说道:“你下去吧,让我再想想。”
这宋宁安明显就是不想说,自己倒也是懒得问了,再怎么问也得不出想要的答案。
“父皇,儿臣告退了。”宋宁安朝着崇庆帝再次行了个礼,朝后退去,然后转身,推开了刻着精细花纹的大门。
刚好一缕阳光照射而来,崇庆帝也刚好抬头,在雾气之中看着宋宁安跨步走了出去。
崇庆帝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立马拿手捂着嘴,连续咳了好久,打开手掌的时候,里面有一团鲜红的血。
门外的太监立刻走了进来,崇庆帝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找太医而是把我的丹药拿来。
宋宁安还没有走多远,看见小太监忙碌的回去拿丹药,她笑了笑,真是为自己的父皇感到可悲。
“还是有太阳好,照着舒服。”宋宁安喃喃道。
她正要继续走,却看见谢怀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不过他如同没看见自己一般,自顾自走着。
宋宁安对他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她还要办一件大事。
谢怀总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有一口气压在心理上不来。
许贵妃的院子里面总是种着些花,许是为了赏心悦目,许是为了吸引帝宠。
但谢怀今日闻见,总觉得有些呛鼻,真想把这些东西都给拔了。
“谢怀啊,你可终于是来了。”许贵妃摆弄着窗台上面的花盘,替他们修剪着枝丫。
她把剪子递给了在身边侍奉的丫头,拉着谢怀按到了椅子上。
“你今日倒是有空来我这里。”许贵妃自己躺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把扇子,轻轻的摇着。
“你说那宋宁安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的倒是把她当成个宝。”
“谢怀,你要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你是哪国的人,你最终要帮助谁?”
“你当了质子之后我就帮你接了过来,这一路上可没有亏待你吧。”
许贵妃字字句句的说道。
“我自然看的清,也自然知道我要帮谁。”谢怀觉得自己来一趟就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