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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潘宝山长了心眼,不会再冒冒失失地跑近了听动静,否则没准又会兴起什么风浪来,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为好。
可仅仅躺了五分钟,潘宝山还是按捺不住,黄开建屋里亮灯的事吸引力太大,也许这是个摸清他老底的机会,看看他到底和哪个女人有媾事。
潘宝山悄悄拉开门,观察了一阵,确实没有异常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一直到宿舍前面四五十米远的拐弯口才站住脚。
做这种事得有耐心,潘宝山找了块砖头坐下。
半个小时过去,困意上来了,潘宝山悄悄打了个哈欠,想抽支烟提提神,但没敢,怕暴露目标。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潘宝山实在撑不住,起身打算回去。然而就在这时,黄开建房间的灯灭了。
潘宝山立刻抖擞起精神,瞪大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房门,如果不出所料,五分钟之内,必有人溜出来。
其实三分钟都没用,房门就开了,一个人影像老鼠一样钻出来,贴着墙走到楼梯口停住,观察了一会周围的动静,才蹑着脚步子走下楼梯。
来到二楼,人影站定,又观察了一阵儿,才又移动身形,快速向西边闪去,一直到最西头的房间门前,推门而入。
原来是乡财务所的姜会计姜玲!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无论从身材和脸貌上看都不太行,而且她平常也没注意保养,总之有点粗糙的感觉。
黄开建是怎么个口味?潘宝山觉得很好笑,摇了摇头溜回宿舍赶紧上床睡觉,已经很晚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
如果不是老王叮叮当当的洗漱声,潘宝山估计能睡到太阳晒着屁股。
“老王,你他……”潘宝山被吵醒后,张嘴又要骂,忽然想到现在已是副乡长了,怎么说也得注意点形象,便收住了口,“老王你往后能不能轻点!”
老王嘿嘿一笑,拎着脸盆走过来,“潘乡长,实在对不起,又把你给吵醒了。”
“能不能不喊我乡长,不是说好了嘛,叫个宝山你口舌能生疮?”潘宝山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哟,这话说得太损了点。”老王靠着门框,“昨晚干啥了,瞧你这精神,估计是后半夜才睡吧。”
“被黄书记抓差了,和吴强一起送县委办那个什么殷益开主任,还有县长的秘书王涵回去,熬了个大半夜。”
“那种事就是熬个通宵也值得。”老王点点头,“毕竟是跟上面的人接触,有好处。”
“是值得,工夫没白费。”潘宝山笑了。这是真心话,工夫的确花得值,因为回来后知道了黄开建那方面的小秘密。
“好喽,不说了,准备去食堂吃饭。”老王转身要走。
潘宝山想起下午的会议,动员全乡各村上塑料薄膜种春花生有一定难度,需要多几个人讲解其中的好处,便让老王下午也去开会,多准备点材料,到时给各村的书记上上课。
“村支书们是不用说的,保证个个都同意,就是回村后推行的力度和效果不好说。如果要想有个好效果,就必须让他们在会场上表态,立下责任状。”
“那样是不是有点作风强硬?毕竟我才上来,开个会就那么霸道似乎不妥。”
“可以绕个弯子嘛,平常下村时有熟悉的村支书,事先找他们通个气,到时让他们带头主动提出来,你马上附和一下,顺势就把任务给布置下了,很自然,很柔和。”
潘宝山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立刻起床跟老王一起到食堂吃早饭,然后就到办公室着手办理。
第一个联系的是鲁成升。潘宝山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说到时要主动站出来,保证全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户都采用地膜种植春花生。
鲁成升对潘宝山很顺从,一听立马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他会跟几个处得好的村支书打个招呼,到时一起行动,再加十个百分点。
有了鲁成升的的话,潘宝山也不再找别人了,毕竟靠找人事前通气来推行工作措施,传出去不好。
“鲁书记,你说的时候别提我。”潘宝山强调了一句。
“潘乡长你放心,提你名字影响不好,这我知道!我就说是我的主意,要他们帮忙架势。”
“好,很好。”潘宝山放下电话,两手一搓自语道,“好啊,看来不管在什么位置,关键是手下要有人,那样办事才得力,也难怪黄开建和梁延发两人斗个不停,谁不想壮大自己的队伍?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生产力,是硬道理!”
感叹过后,潘宝山开始查阅农业生产资料,往后需用的地方太多,不及时充电,工作开展起来会吃力。
快中午的时候,潘宝山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两三个小时坐下来的滋味不好受,正好上个厕所。
很巧,半路上碰到了刘江燕,她看看四周没人,小声对潘宝山说,“潘宝山,跟我来一下。”
刘江燕召唤,不管干什么都是美事,潘宝山嘚嘚地跟了过去。来到比较僻静的办公排房东首,刘江燕又瞧了瞧旁边,似乎很小心。
“怎么了刘江燕?”潘宝山被弄得很纳闷。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一下。”刘江燕拉了拉脚,很不自然。
“尽管说,别不好意思,怎么还扭扭捏捏?”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刘江燕看了潘宝山一眼,目光带着迷惘。
“好事坏事?”
“不好也不坏。”
“那就说呗,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别说是不好不坏的事了,就算是天大的坏事我也能扛得住!”
“潘宝山。”刘江燕咬了咬嘴唇,“以后,以后你跟黄书记不能走得太近。”
“不跟黄书记走得太近?”潘宝山一皱眉,摸了摸下巴,“刘江燕,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是不是我跟黄书记靠近了,梁乡长会不高兴,找我麻烦?”
“反正注意点好。”
“嗨,没事的。”潘宝山笑了起来,“肯定不会有事,有黄书记在,梁乡长还能把我怎么样?”
“唉呀,那你怎么就没想过,万一黄书记哪天要调走了呢?”刘江燕着急起来,“难道你也能跟他走?”
这句话不简单,尤其是从刘江燕嘴里说出来,肯定有背景。
“你的意思是,黄书记要调走?那,那大概什么时候?”
“什,什么时候啊……”刘江燕一下支吾起来,刘海燕叮嘱过她,熊顺昆要调动黄开建的事情不能乱说。
“哦,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有为难的地方。”潘宝山笑了笑,“刘江燕,那我能猜猜嘛,如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是不是今年党*代会之前,也就是六月底七月初的样子?”潘宝山不等刘江燕回答就猜问起来,让她没法不同意。
“可,可能吧。”刘江燕声音很小,“这事你可别乱说。”
“保证不乱说!”潘宝山说话时盯着刘江燕,看得她不敢抬头,“江燕,谢谢你能给我这么个提醒!”
被潘宝山直接称呼名字,刘江燕心头一动,不过又有点慌乱,“没什么,不用谢的。好了,话说完了,回去吧。”
刘江燕说完转身就走,潘宝山想拉一把再聊几句,但没抬起胳膊。现在还不是很熟,不好意思。
“江燕,中午我请你吃饭!”潘宝山追了一句。
“中午我有事,以后吧。”刘江燕脚步不由地快起来。
潘宝山望着刘江燕略显惊慌地拐过屋角不见了身影,嘿嘿笑起来自语道,“好啊,那就以后的,等过几天再说。”
“哈哟潘乡长,还等几天干啥,刘江燕心气劲傲着呢,你就别请她吃饭了。”郑金萍拿着张纸媚笑着从后面走过来,“要不干脆潘乡长你给个面子,中午我请你,去吃野生甲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潘宝山很是意外,“冷不丁还吓我一跳。”
“也就刚刚。”郑金萍一晃身子,“潘乡长行不行啊,要是行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准备了,绝对是正宗野生,村民下河捉的,特别带劲哦。”
郑金萍非常相信,树经不住千斧,人经不住千言,逮着机会就言语招引,潘宝山早晚会架不住。
“中午有重要的事,哪有工夫闲坐吃饭。刚才说要请刘江燕吃饭,那纯粹是客气,之前不是传出我偷听她上厕所的嘛,觉得挺对不住人家,想表示下歉意而已。而且我就知道她不会答应,否则还真不敢开口,耽误事。”
郑金萍一听说偷听上厕所的事脸色一变,忙把手里的纸一举,岔开话题,“潘乡长,这是全乡春花生种植面积统计数据,今个半上午就收集齐了,你看看。”
潘宝山一看心中就有数了,几乎可以断定,当初就是郑金萍把偷听上厕所的“故事”是给广播开来的。不过这会儿犯不着跟她啰嗦,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这个数据直接拿给农经站老王就行,让他根据具体的花生种植面积去订购地膜。”
“潘乡长那我去了。”郑金萍说完拔腿就走。
潘宝山暗自笑了笑,回办公室去,接下来得好好想想黄开建的事。
黄开建要走人,这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看刘江燕说的那么隐晦,估计黄开建自己还不知道,梁延发也不知道。如此一来,如果向他们透露一下,该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但如何透露、什么时机透露,还得琢磨一下。还有,先告诉谁也要权衡,因为无论是先告诉黄开建还是先告诉梁延发,都有利弊。
“唉,也许是我想多了,缓几天再说,不急这一时半刻。”潘宝山自叹道,“先去吃饭,然后睡个午觉,下午还有会呢,这可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召集会议,精神要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