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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的船员们返回三脚猫号,他们轮流进入清洗车间,脱掉臃肿的太空服,被束缚的汗珠迫不及待地悬浮起来,浓烈的体味瞬间弥漫开。
头顶脚底的负压室把散逸的汗水收集走,先经过集中过滤,把汗液里的油脂、皮肤角质、灰尘粗滤掉,再用蒸汽压缩蒸馏技术提纯为蒸馏水,最后再往水里注入添加剂去除异味,便完成了从汗到水的循环。
船内不比空间站,没有多余的冗余设计,汗水对金属能造成典型的电化学腐蚀,继而可能损坏线路或影响密封性,即便现在没有影响,但没人敢赌时间的威力。
船员们顾不上清洗车间的味道,疲倦的他们简单清洗掉身上的汗水,进入烘干室干燥皮肤,然后往食堂冲去。
高糖高盐高油脂的营养膏经过烹饪,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李姝在船上的职责之一,便是厨师。
三脚猫号只招募了最低限度的船员,因此每个人都要身兼多职。李姝担任作为指定厨师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只有李家人传承了李斌的21世纪厨艺,其他从生育工厂出生的人,连父母都没有,根本无从传承。
而李斌是船长,正和无穷多的数据搏斗,李厂振是工程组的组长,作业一天后手都抬不起来,李家就只剩她在学习领航员的知识,时间和体力上还算有富裕。
事实上李姝比李厂振更擅长作业,她有工厂工作经验,但李厂振是个没头脑,李斌不能指望让弟弟去学领航员技术,只能拜托更聪明的妹妹承担。
“哇,这是营养膏吗?为什么这么香?”
食堂里,伏尔甘和小弟们嗦着营养膏,一惊一乍。
李厂振饿慌了,只闷头吃饭,顾不上吹牛,倒是杰夫里舔着手指,冷笑一声:“哼,偷着乐吧,等食物吃完了,有的你难受的。”
这下李厂振不能视而不见了:“我们食物不够?”
杰夫里乐得呲牙:“够,怎么不够。船上可是有维生装置的,只要还有二氧化碳,就能模拟光合作用,用二氧化碳合成淀粉和氧气,只不过你就得一直吃淀粉,吃到肚子涨得拉不出屎。”
李厂振沉默了,他郑重地看着餐盘,这次吃得很斯文,每一口都像是在怀念。
船员们结束工作,进入休息时段,玩游戏、聊天、睡觉,如果有相好,无论男女,去无人的舱内天雷地火也没人管。
但舰桥的活永远干不完,李斌重启引擎,驾船朝下一个地点前进。太空拾荒就是这么枯燥,船动人闲,人动船闲,而船长永不得闲。
11天后,埃尔非空间站,港区星际棺材酒馆。
李斌高举酒杯,爽朗道:“庆祝公司第一次太空作业圆满成功,干杯!”
“干杯!”
船员们激情碰杯,喧哗热烈的气氛被点燃。有人喜极而泣,为自己竟然真的完成了一次航行高兴,有人摇头晃脑,开始期待未来人生。
杰夫里端着酒,挤进到李斌身边,他喝得太快太多,已经微醺了。
他咂摸着嘴坐在李斌对面,见状李斌冲妹妹笑了笑:“你去看着厂振,他第一次喝酒,我怕他耍酒疯。”
李姝瞧了瞧杰夫里的红脸,又看了看那边正和伏尔甘比赛扇耳光的弟弟,点头站起来。
“喂,我问几个事儿。”
杰夫里盯着李斌的眼睛:“你要说实话。”
“你说。”李斌用叉子叉起桌上的烤老鼠肉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件事?”
杰夫里眼睛眨也不眨:“每一件。”
“唔……”李斌捏着下巴,讲了找垃圾区的方法,他知道杰夫里不耐烦听数据,但这些数据才是方法的关键。
听完李斌的讲述,杰夫里有些错愕:“就这么简单?物价波动和公共频段聊天就行?”
“也不是每次都能成,我们不也有几次倒错地方了嘛。”李斌耸肩。
“好吧,那海关呢?我在船上根本没等到巡逻队抽查,还有货,那些金属垃圾你卖给谁了,怎么能做到毛利60星币的?”
杰夫里连珠炮似的提问。
所谓巡逻队,其实就是指空间站的太空安保力量,他们的是海关和海警的融合体,对民间船只而言,是一等一的凶恶。
李斌平静地说“没有巡逻队很正常,我们是走私进来的,没有关税,利润自然就高了。”
“什么?”杰夫里惊了,“喂小子,走私被查到了坐牢不说,还要罚款的!运气不好被定义成海盗,就彻底成老鼠了!”
李斌被杰夫里一惊一乍的样子逗乐了:“我是傻X吗,直接冲关让巡逻队逮?”
“我一早就找好路子了,埃尔非星球是熔岩世界,星球表面大概有二十万人,以开采矿石为生,但空间站和星球之间没有太空电梯,你说这些合金怎么运到工业区去?”
“废话,当然是飞船了。”杰夫里翻白眼。
“说得好。”李斌指着自己,“这支短途运输队每两天往返一次,我买通了几个船长,让三脚猫号混在运输队里。”
“巡逻队对外严格,但对自己的船很宽松的,隔老远舰队识别通过,甚至连检查的过场都没有,就这么过去了。而且运输队直接在工业区的矿料港口停泊,还省了转运费。”
“竟然这么简单?”杰夫里抓下巴,又奇道,“这值得吗?你能给多少,他们可是船长啊!”
“所以说你破产不是没原因的。”
李斌怒其不开窍:“船长怎么了?船是协会的,航线是协会的,连生意也是协会的,但我交朋友的钱,可是实打实落进他们口袋里的!”
杰夫里这下没话说了,他转移话题:“那你怎么做到贿赂完,还能挣这么多的?”
李斌伸手指向自己的船员:“你以为我雇这些老乡,只是图他们的便宜?”
“不是吗?”
李斌说:“埃尔非工业区的产业很原始,主要做矿石精炼工作,精炼为金属板出售给同星系的卡泽隆,那里有强大的工业生产力。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挖的是什么?”
“废金属啊。”杰夫里不解,他不清楚怎么突然提到精炼厂,“这跟船员有毛关系,难不成这些笨比船员里有什么厂主儿子女儿不成?别开玩笑了。”
李斌叹息:“真的,杰夫里,以后你有钱了,答应我,一定不要投资做生意,不然你会晚景凄凉的。”
他继续道:“答案很简单,因为矿石要的是金属,废金属也是金属,所以我们的废金属,本质上就是一种富矿。”
“我的船员固然不是厂主的亲属,但他们有人脉认识在工厂做工的工人,工人再去认识车间主管、工头、财务会计。”
“我们的金属是走私进来了,没有关税价格可以压很低,因为我们规模有限,没资格和厂主做生意,但我们可以和单独一条车间合作,把这批低价‘富矿’卖给他们,重新熔炼一下就是现成的合金板材。”
“只要说服主管,主管自己就会去找会计财务和物料,把环节打通。我只需要准备好返点就行……怎么,你接受不了走私?”
“哪能啊,你看我都喝水手美梦了,我嫌弃个屁。”杰夫里晃了晃酒杯,表示自己没资格。
水手美梦,一种起源于100多年前大崩溃初期,受战争影响食物匮乏的时代,船员们长期呆在船上,没有足够营养膏酿酒,而发明的一种用老鼠和船内爬虫,营养膏残渣和负压室里搜集的残余油脂酿造的玩意儿。
这种堪称黑暗料理的酒,在当时一经问世便广泛传播,虽然如今水手美梦的酿造有无数改版,酒馆这种正式场所也不再用老鼠爬虫,但它还是成了英仙座穷逼船员的标志。
对李斌的骚操作,杰夫里叹为观止,他自问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胆大心细。
连带着,那些作业中捅出不少篓子的笨比新手们,突然都可爱起来了。
“60星币的利润啊,这些垃圾中的垃圾都能挣60星币,没准跟着他真能翻身。”
杰夫里咬着酒瓶,醉醺醺地想。
“再看看,要是真有戏。那认他当船长,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