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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的游湖以林惜的落水收尾。
四人本来兴致颇高,贺兰庭同林惜也终于在这欢愉氛围里冰释前嫌,聊起些闲话家常,结果小船行至湖面一处有些逼仄的水域时,迎面驶来一艘比他们的船大了一倍有余的游船,船上那撑篙人也不知是不是走神了,看也不看,竟是直直地向着他们四人的方向撞了过来。
兰芷兰雪的船在前面,他们船上的撑篙人手脚灵活,在二人的惊呼声中急忙调转了方向,险险避开了,然而她们身后的贺兰庭和林惜就没那么幸运了,因着视线遮挡,与那艘船迎头撞上,那撑篙人直接被这股力道撞得身形不稳,跌入了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没了撑篙人,小船又失了平衡,船身顿时剧烈颠簸起来,他身后坐着的林惜和贺兰庭被浇了一身,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林惜便感觉到船身一歪,身体瞬间往后倒去。
贺兰庭反应迅速,一手撑在船舷上,一手迅速往林惜那边探去,想要将人给拉住,谁曾想那天香纱浸了水之后湿滑无比,他感觉到自己攥住了林惜的一角衣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衣料却须臾间又从他手心飞快滑走,只听扑通一声,林惜径直掉进了湖中,那小船也瞬间失去了平衡,彻底翻了过去。
“阿兄!”
“表姐!”
兰芷兰雪回头见着这番变故,惊得几乎要落下泪来,环顾四周,惊叫着向周围的人求助,有那会水的赶紧跳入水下救人,还有眼尖的瞥见了想要趁乱逃走的祸首,连忙将人给擒住了,惊呼声,入水声,响成一片,整个湖面也乱作一团。
水下,贺兰庭甫一入水便屏住了呼吸,建康多雨,河湖绕城,安国公自小便替他请了师父,教他孚水,因此他落水的瞬间倒没有惊慌,迅速调整姿势,将头探出了水面,扭头往刚刚林惜落水的方向看去。
湖面并不像长街那样灯火辉煌,只在两岸张灯结彩,挂了些灯笼,衬着游船画舫上的昏黄灯火,倒是意境十足,但贺兰庭此时却全无欣赏之心,按理说林惜只比他先落水片刻,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沉不下去,但贺兰庭目光寻遍四周,却并未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看着完全翻过来的小船,贺兰庭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下,奋力往那小船之下游去,水下光线极暗,贺兰庭感觉自己潜了半丈左右,才终于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看到了一袭白裙,正缓缓往下沉去的林惜。
贺兰庭一喜,不顾胸口快要炸裂的疼痛,奋力划动手脚,追着缓缓下沉的林惜而去,片刻过后,终于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胸前,带着人奋力往上游去。
水面上,兰芷兰雪面色苍白,眼神急切地在湖面上逡巡,刚刚跳进湖中救人的热心之人也在奋力找寻,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句“在那边!”,众人询声望去,果然见到浑身湿透的贺兰庭托着林惜,往这边游来。
“都上船去!”贺兰庭对着施救的众人喊道,“众位高义,府上明日自有答谢,但如今我与舍妹衣衫净湿,恐伤体面,还请诸位回避。”
那跳下水救人的几人被他一吼,本来还有些怨气的,但听他如此一说,才反应过来,他怀中那姑娘衣衫尽湿,若是被人看了去,只怕清白不保,于是都十分理解地爬上了船,避了开去。
但此处水域狭窄,兰芷兰雪刚刚已求了人去岸上通知衡知,但现下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那刚刚侧翻的小船倒是已经被翻过来了,但船体受损严重,根本不能再用。
贺兰庭垂目看向自己怀中的林惜,她面色苍白,平日里艳丽妩媚的一张脸此刻血色尽失,呼吸微弱,光洁的额头上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破了皮,被湖水一泡,泛出白色,想来是刚刚落水的时候头正好撞在了船身,直接昏死了过去,因此才没有丝毫挣扎地直直往湖底沉去。
感受着怀中之人体温的渐渐流逝,贺兰庭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恐慌,仿佛回到了跪在祠堂的那夜,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却始终没有传来林惜苏醒的消息,他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那黑夜一点点吞噬。
如今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与林惜冰释前嫌,却又要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从来没有落过泪的安国公世子咬紧了牙关,眼眶通红,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将林惜往自己怀中又紧了紧。
“公子!”不远处突然有焦急男声传来。
贺兰庭猛然抬头,如蒙大赦,只见不远处衡知站在一艘宽敞大气的画舫船头,朝着这边呼喊,兰芷兰雪急忙挥手示意,叫衡知赶紧过来,但刚刚意外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将此处堵了个水泄不通,游船出去倒是容易,进来却十分艰难,衡知所在的画舫更是前进了数米便再也挪不动了。
贺兰庭见着衡知手忙脚乱地疏导着其他游船,想要破开一条路来,但湖面狭窄,即使其他游船有心避让,那画舫却还是寸步难行,感受到怀里逐渐失温的林惜,贺兰庭咬了咬牙,搂紧了林惜,忍着手臂被撕裂的疼痛,奋力往画舫游去。
待得终于将林惜送上了画舫,贺兰庭心中一松,顿时卸了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好在衡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手忙脚乱地将贺兰庭也拉了上来。
中秋夜,因着世子和表姑娘落水,安国公府上一片兵荒马乱,灯火亮了整夜。
书房中,安国公贺同光看着探子送上来的密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肃,片刻过后,他将那薄薄的一张信纸揉进手心,随即丢进了一旁备好的火盆中,目光如炬道。
“看来猛虎的确睡得太久,竟让只不知死活的猴子欺负到头上了。”